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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都会死的

当然,她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这里并非所有的记录,有一部分记录消失了,所以,这里的记录并不完整。

而且从另一方面他也明白,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就会困在这里。

他可不想在这里遇见什么怪物,更不想受到更大的惊吓。

宋弦月不会丢下他,如果有这种想法,早就实行了,不可能保留到现在。

不过,在他告诉她这些之后,她一言不发,只是表情越发凝重。

他心里一咯噔,看吧,他们都对他有所保留。

陈阙叹了口气,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所以,接下来她费了好大劲才触碰到这些记录的顶端,在此过程中尽可能不让那些记录掉下来。

这些记录存在不同程度的损坏,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化成灰烬。

一点也不配合的看着他有些滑稽的表情,即便如此,他还是拿到了。

正如他所料,这些记录的顶端都是最新的内容。

所以,他很快找到了上一批考察队成员所留下的记录。

尽管上面的气味令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并未停下,心里明白这些或许对宋弦月有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甚至十分容易的拿到了。

宋弦月看到这些记录时,直接拿出其中一本,陈阙想这大概就是她朋友所记录的那一本,不过,不知怎的,上面有很多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不明物质,其中张扬有力的笔记与她记忆中基本一致,是她所熟息的。

大概这也是一种宿命,她留下来的遗憾,传递到她手上。

然而,她并没有迫切想要阅读其中的记录,就好像她的死亡也桎梏了这本她最后的记录,只是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宋弦月知道,这是她的秘密。

那位朋友从来就只希望她们能更好的实现梦想,用自己的专业解答出更多的资料,所以她总是穿梭于不同的研究场所。

但是如今,她早已不存在这个世界,而她与她的联系也只限于这本搜寻到的记录,也许永远止于此。

面对这一事实,宋弦月感到难以忍受。

但最后,她还是很难下决心去看那些记录,却也克制住将其扔回纸堆的冲动,并打算将它带回去。

他们离开时,还拿了一些防身的武器,然后顺着楼梯往上爬。

至于老墨其他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动。

虽然不知道这地方的作用,但也许日后还会再次来到这里,那时说不定有用。

等他们走向另一边的楼梯时,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分不清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也许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漆黑之中,除了他们手上手电筒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并没有其他的亮光。此时,就算这里藏着什么美景也无法吸引他们。

多年来,活生生的人不断涌入此处,明明知晓危险重重,甚至更为悲惨的遭遇,却仍旧义无反顾。

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是无数令人惊心的绝望挣扎。

为什么会有人不断前往这里?为什么他们总是受这里所蛊惑?

谎言如此之多,可面对真相却又如此无能为力。

虽然他们现在还未出现任何意外,但陈阙猜测这个地方会使人丧失心智。

不知因为什么,他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句话: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他迫切的想要出去,想呼吸新鲜空气,想看一看太阳,想吃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陈阙将入口的一切恢复了原样。

再一次呈现在未知的恐惧和危险中,自然无法顾及其他。

他只知道自己和宋弦月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会有……危险吗?

只是片刻之后,某种本能或者预感驱使他看向远方黑暗中,越过那深沉的漆黑,望向前方,即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面前是墙壁,并不存在其他东西。

但隐约可见的有一只手,连着手腕,趴在墙壁上。

陈阙一惊,拦下宋弦月,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墙壁,然后示意她拿望远镜看一眼。

那只手一动不动,拇指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十分熟悉,那图案并非寻常饰品店可以买到的样式。

陈阙紧紧抓着枪,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他一眼就认出了戒指的主人。

“是……老墨。”

不知是不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初到一个地方就会保持警惕,所以,面对一群陌生人,他自然不会和他们熟悉了解,而是小心观察。

老墨既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也是知晓石头城所有情况的人。

只不过,他到底知道多少,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并不清楚。

况且他还会催眠,一开始可能并未进行,可能是从他们第一次行动失败后,他才开始催眠,那个时候他并不受影响。

哪怕是和徐昌岭以及宋弦月在一起,他也极少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

他不说,他们也不问。

好像关于一个人的过往,其实并没那么重要。

可是,老墨似乎对每个人的生活格外有兴趣。

“大家可以随便聊聊,比如说说自己的父母,或者自己的长大经历。”他以这样的经典开场白问道。

其他人随便说了一些,都是泛泛其谈。

随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对他格外感兴趣。

“很普通。”陈阙一边回答,一边坦然接受大家的打量,他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不过是一份工作,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呢?

“你父母对你不好,是吗?而且你好像不是来自哪个学校或许研究所,所以……他们放弃了你?”

这简直就是侮辱,而不仅仅是分析。

陈阙差点儿露出暴怒的迹象,却还是平淡的开口:“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我养父母对我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那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这个问题是宋弦月问出来的。

“我记不太清了。”关于他自己的过往,沉思并没有太多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从他被收养开始,养父母家里的条件不好,却也没发生虐待他的事,当然说不上特别关心,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尤其在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更是如此。

忽略和漠视,却让他越发恐惧水边。

后来他辍学,远离家乡,一个人打工,一个人生活。

所有的答案中,这样的回答最让人恼火。

可他看到宋弦月眸色动了一下,却不是生气,身体僵硬,眼神疑惑,也不知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却不曾表现出来,仍然控制着自己。

“那你的童年……快乐吗?”徐昌岭也跟着问了句。

以前从不在意这些问题,此时却好像勾起所有人的兴趣。

“还算……但其实很普通。”陈阙顿了一下。

有一次,村子的孩子都去海边玩耍,和大人一起捡鱼捡虾,家里人也邀着他一起,可他拒绝了,养母拎着他到海边,他当时天晕地转,直接倒在篱笆中。

这使得他们既愧疚又觉得无奈,他们生活中海边怎么能怕水呢?只不过他们其实从未真正相信他无法靠近海边。

“那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养父母后来有两个孩子。”说来也奇怪,原本无法生育的夫妻突然有一天有了身孕,生下两个孩子。

他的弟弟妹妹十分可爱,和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对他很好,将他当成真正的亲人,所以他出来工作后,会将挣到的钱寄一部分回家,让他们可以继续读书。

“成为我们的一员,你觉得适应吗?”

“还不错,他们对我很好。”除了徐昌岭和宋弦月,其他人基本都不会和他说话。

“接下来的任务有些特殊,可能会遇到危险,你会不会害怕?”

他其实提前告知他这个任务不简单,可能并不像他所了解的那样。

可陈阙却耸了耸肩,没有出声。

“你同意加入任务,仅仅是因为你需要这份工作?”

“那你会不会觉得,和其他很多东西相比,其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参与这样的行动,你之前有这样的类似的工作经验吗?”

“你和老徐他们关系很好吗?”

“你们会不会因为接下来的任务闹矛盾?或者放弃最终的任务?”

“你们平时也没怎么交流,弦月可是专业人士,了解很多事,从专业程度上来说,这次行动是她为数不多想要参与的任务,想来她一定很有兴趣。”

其实,这些谈话显然让陈阙感到困惑。

毕竟,他们带着任务来,不是为了某个人,更不是为了了解别人的私人信息,他们不需要建立这样的信任。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个整体,不过是因为有着共同要去的地方,所以才组成一个队伍。

但,从另一方面,陈阙又觉得理解,老墨似乎对他答案很在意。

“你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有一次,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但语气中有些贬损的意味。

等他们再次走上楼梯,朝真正的石头城走去的时候,陈阙才意识到,也许正是那些一开始似是而非的问题,老墨确定他与其他人不同,不用格外在意。

此时,他一个人靠在墙壁上,颓软的待在黑暗中,一只手向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腿上。

从他的状态和受伤的情况来看,要么他是从某个地方跳下来的,要么就是被人推下来的。

他掉下来的时候多半没看清底下的情况,所以受了不轻的伤。

当他们在翻看那些记录的时候,老墨就已经趴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

只是,让陈阙和宋弦月无法理解的是,他怎么还活着?

宋弦月走到他身边,他的冲锋衣上沾满了血迹,但他仍然有呼吸,睁眼望着黑暗中,他手上还拿着抢,微微抬了抬手臂。

陈阙从他手中取走了武器,并且将它扔了下去,以防万一。

老墨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宋弦月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墨起初没有动静,随后发出一声尖叫,猛然倒向另一侧。

宋弦月吃了一惊,拉着陈阙往后退了退。

“都会死的。”他朝着他们的方向嘶喊,手臂胡乱挥舞着:都会死的,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她的不断重复,这些语句越来越模糊,他的呼号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蜷缩成一团。

“是我,我是宋弦月。”尽管他让他们受到了惊吓,但宋弦月的语气依旧平静。

“是你,”老墨喘着气,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她的话格外的滑稽,“是你。”

当他们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便发现他的四肢软软的,这才发现他的大部分骨头可能都断了,隔着冲锋衣,他的胳膊和手就像牵线的木偶,有黑色的液体从他嘴唇里流了出来,老墨一只手按着肚子,眉头一皱。

“你们还在啊,”他的语气有些惊讶,“我不是杀了你们吗?”他的声音就像是刚刚从梦里醒过来,或者正要坠入梦中。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老墨又沉重地喘了一口气,眼中的困惑消失:“你们有水和食物吗?我饿了,也渴了。”

“有。”陈阙拿出水壶送到他嘴边,让他喝了几口,有血液顺着他的鼻孔往下落。

“其他人在哪里?”看你喘着气问。

“我们不知道。”

“你们没有遇到他们?”

“暂时没有。”宋弦月并未隐瞒,她没想到她和陈阙与大部队失联居然和老墨有关。

更没想到的是,老墨居然受了这样重的伤。

“你们发现了什么?”老墨再次问道,“是不是发现了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和我们之前所说的完全不同?”

宋弦月感到一阵凉意:“为什么这样说?”

哪曾想,老墨的视线再次移向不远处的黑暗中:“我知道,我看到你们脱离了大部队,走向另一条路,所以才敢肯定,你们和我们不同。”

“你看到了什么?”陈阙顺着他的话问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墨居然一早就知道他们脱离了大部队,但是却没有阻止,想来也是想借这样的方式除掉他们吧。

一阵咳嗽之后,伴随着红色的泡沫,他喘息着。

“你们就像是一道雷,一阵雨,”他缓慢出声,短暂的瞬间,陈阙似乎看到自己和宋弦月身上似乎有亮光缓缓显露出来,“你们是不同的,我以为你们会遭遇意外,也许会死亡,但是,显然你们穿越过重重险阻,穿过了最危险的地带,来到了这里,你们就像是一道雷,一阵雨,谁也无法抓住,完全不像人类,谁也无法阻止……

从他的语调变化中,陈阙发现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仍然在试图催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