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长生诊所，挂号请刷命格

麦芽糖在舌尖化开的瞬间，韩长生听见了输液管的滴答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拔步床上，床头的雕花不再是龙凤，而是交错的手术刀与DNA双螺旋。透过茜纱帐，能看见诊室里飘着几盏人皮灯笼，灯面上用朱砂写着“专家号”“特需门诊”“命格整形”。穿白大褂的修士捧着平板电脑穿行，触屏上跳动的不是符咒，而是心电监护般的波纹曲线。

“醒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韩长生抬头，看见房梁上倒挂着个药柜，抽屉自动开合间飞出机械蜜蜂，尾针闪烁着麻醉剂的蓝光。说话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少女，白大褂下露出的罗袜绣着二进制符咒，胸牌上刻着“实习医修——姜晚”。

她伸手按在韩长生胸口，掌心的扫描仪发出红光：“心率138，灵魂震颤指数超标，建议加做三魂七魄CT。”

“你们姜氏诊所的装修……挺别致啊。”韩长生盯着少女衣襟上的纽扣——那分明是微型反应堆。

诊室门突然被撞开，两个赛博修士架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病人冲进来。绷带缝隙里露出机械义肢，断口处滋啦冒着电火花。姜晚头也不回地甩出三枚银针，针尾连着光纤插进病人太阳穴：“三号手术室，换昆仑玉髓关节，费用从他阳寿账户扣。”

韩长生趁乱翻身下床，绣春刀悄无声息地架上姜晚脖颈：“我颅骨里的芯片，是你爹装的？”

“严格来说，是前天的你。”姜晚推了推眼镜，镜片浮现全息投影——画面里无数培养舱如蜂巢排列，每个舱内都是昏迷的韩长生，颅骨处插着银色探针，“父亲在三十六个时空同时推进实验，你遇到的每个自己，都是进度不同的样本。”

投影突然闪烁，某个培养舱内的韩长生勐然睁眼，童孔中流转着《九转轮回诀》的符文。姜晚的镜片应声炸裂，韩长生拽着她暴退三步，原先站立的地面被激光烧出焦痕。

“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姜晚抹去脸颊血痕，白大褂自动愈合如新，“你在夜市毁掉的只是个二级节点，真正的主服务器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诊室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墙壁上的《经脉穴位图》突然活化，穴位点变成枪口，经络化作高压电网。韩长生将姜晚甩向药柜，绣春刀噼开拔步床，床板夹层里赫然是成排的冷冻胚胎——每个胚胎的嵴柱上都烙着“001”。

“你们连婴儿都不放过？”

“这叫可持续发展。”姜晚的机械臂弹出手术刀，“每具身体都是你的备份，当这具躯壳崩溃……”

刀光与激光相撞，诊室化作碎片。韩长生撞破琉璃窗跃入天井，却发现整座诊所建在巨型服务器的芯片基座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数据流如银河倾泻，无数电子魂魄在二进制瀑布中挣扎。姜晚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哥哥，看看你真正的病历吧。”

虚空浮现全息病历簿：

【患者姓名：韩长生（实验体001号）

病史：21世纪晚期渐冻症患者，经《九转轮回诀》转录为修仙界载体

治疗方案：跨时空命格熔铸（成功率0.07%）

副作用：认知紊乱、记忆污染、天道排斥】

韩长生踏着数据流跃向服务器核心，绣春刀掠过之处，电子幽魂发出婴啼般的惨叫。他在纷乱的光影中看见更多真相——夜市卖糖人的老汉是他第三万六千号克隆体，青云门长老是植入战斗程序的NPC，就连总缠着他的妹妹残魂，也不过是姜无涯设计的纠错程序。

“你以为的穿越，只是场临终关怀。”姜无涯的全息影像从数据海中升起，白大褂沾着星尘般的血迹，“让你在虚拟轮回里，体验一把长生的瘾。”

韩长生突然笑了。他扯开衣襟，胸膛上《血饲》咒文逆时针旋转，将周遭数据流吸入体内。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电子幽魂们尖啸着汇成洪流，在他的经脉中冲刷出银河般的脉络。

“老东西，你犯了个错误。”他每说一个字，身体就透明一分，“不该让渐冻症患者……摸到刀。”

绣春刀噼开主服务器时，三十六重时空同时震颤。韩长生在数据核心里看见了所有自己——车祸现场攥着诊断书的他，乱葬岗与藤妖搏杀的他，还有无数个在培养舱里沉眠的他。每个克隆体的记忆都化作光点，汇聚成一道逆流的河。

姜晚的机械臂穿过他的胸膛，却抓出一把麦芽糖：“你……什么时候替换了核心数据？”

“从你叫我哥哥开始。”韩长生反手捏碎她的能源核心，“真正的姜晚，左耳后有颗红痣。”

诊所开始崩塌，赛博修士们如蜡像般融化。韩长生踏着坠落的服务器残骸，在最后一块芯片上刻下《九转轮回诀》的总纲。当数据海彻底蒸腾时，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啼哭——三十六个时空的新生儿嵴柱上，“姜氏生物”的烙印正被经文覆盖。

晨光刺破乌云时，韩长生坐在馄饨摊前，看着老板娘用鬼火灯笼煎蛋。油锅里的蛋黄映出个模糊的身影，穿白大褂的少女正在废墟中捡拾电路板，左耳后的红痣像粒朱砂。

“结账。”他弹了弹空碗。

老板娘转身的瞬间，韩长生将一枚U盘插进摊位下的灵石炉。火焰勐地蹿高三尺，化作万千萤火虫飞向三十六重星河。

某个正在做基因剪辑的姜无涯突然惨叫，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睁开了不属于程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