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狮与王领
“我敢打赌，要是继续让乔佛里这么胡闹下去，即使是王领也会与我们离心离德！”
提利昂·兰尼斯特挥动着自己粗短的四肢，说话间，眼睛不停打转。
他的眼睛正注视着正对面的瑟曦太后，在其身旁，金发且扭曲的面部十分显眼。基于自身视角影响，提利昂不得不爬上椅子，这样才可以看清所有人的面容。
就在刚刚三小时前，整个君临人民见证下，乔佛里国王处死了艾德·史塔克公爵。他被判以背弃者的罪名，以及谋反罪，意图摧毁和平而被杀。君临不知情的人民只知道一味叫好，可他们这只是不了解自己的君主乔佛里。很快，他们就将明白，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多次御前会议召开，乔佛里国王在瑟曦太后身边进行听政。名义上是这样没错，可乔佛里国王总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多次任由自己性格行事。哪怕暮谷镇为他的王国殚精竭虑，减少税收这样情有可原的诉求也被乔佛里国王驳回，并且还对莱克伯爵进行羞辱。
现在莱克伯爵被派遣出君临，提利昂从谷地回来后，泰温公爵授予他宫廷顾问的席位。（首相位置保留，无人任职）
于是提利昂很快同瑞佛雷·莱克伯爵达成共识，伯爵支持提利昂，让其扩大在君临宫廷的话语权。提利昂向国王请命，让他授予莱克伯爵王领以北总督身份，并且可以统领现在兰尼斯特进军蟹爪半岛的军队。一方面可以使莱克家获得军权，稍微安抚下；另一方面，让莱克家更加用力的为兰尼斯特效力。
（王领的南蟹爪半岛以北均为史坦尼斯举旗，现在为了拉拢王领贵族，提利昂分化了各个职务，以此作为筹码收买人心）
提利昂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后为王领支持兰尼斯特的贵族画下大饼。比如对盖尔斯·罗斯比伯爵，他承诺如果罗斯比伯爵可以让谷地倒向他们，那么赫伦堡将在战后分封给罗斯比家族，并且罗斯比将可以以公爵自称。
当然这个饼属于步子迈的特别大，其中隐藏信息就是赫伦堡公爵，也相当于河间地总督的水平。罗斯比虽然是王领贵族，但要是能收纳整个河间地，想必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现在兰尼斯特在君临风评一直不好，瑟曦同詹姆的“绯闻”一直是平民醉汉的闲聊话题。提利昂身为“半人”，在维斯特洛不仅仅是被诅咒的象征，还代表恶魔等负面人物，所以他的上台，无疑让兰尼斯特在君临口碑再次下降。
对此当事人表示很无所谓，“人的智慧不能光靠外表来形容，尤其是大脑的厚度。有时四肢健全，不意味着脑袋和手臂一样好使。”
现在，提利昂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看见自己的侄子生气了。虽然每次他都会觉得滑稽，而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但在御前会议上，该严肃的时候还是需要严肃。
王领两大家族：罗斯比和莱克。现在他们的当家人都被调出了君临，要不是关于王国财务部，以及其余职务有不少分配给了王领贵族。指不定又有哪些人背后嚼舌根，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要他们的头！”
乔佛里怒不可遏的吼着，他淡绿色眼眸和自己的外公，母亲如出一辙。只不过和外公的智慧相比，他更加染上一些疯狂的意味。
提利昂撇撇嘴巴，对这个无药可救的侄子，他已经近乎放弃了。
艾德·史塔克死后，位于王领南方的贵族，法林渡以及啾呜溪领主向乔佛里国王请命，把艾德公爵遗体送回北境。可这似乎触犯到了乔佛里国王，他高呼自己是国王，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然后两家领主被丢进地牢，派席尔大学士建议写封书信，让两家继承人也来到君临。可乔佛里并不愿意，他直接发出要求臣服的命令，如果这两家领主可以在他面前下跪宣誓，那么可以考虑给一个活命的机会。
提利昂借此机会观察其他大臣的神色，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总是保持微笑，嘴唇上方的胡须打理整洁，看不出什么异样。派席尔自从刚刚的发言，使乔佛里暴躁后，就开始晃动身体，头朝地面，好像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情报总管瓦里斯顶着自己那光滑如玻璃的秃头，对着每一个大臣都抱以视线。感受到提利昂的目光后，转头与之对视，提利昂随即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海政大臣只是拿出来收买雷德温家族了，可雷德温伯爵并没有前来君临。对此瑟曦十分有把握，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自己手上，不用担心雷德温舰队会倒戈于蓝礼或者史坦尼斯二人之间的任何一方。
法务大臣刚刚上任没有多久，就被调遣出去，“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提利昂小声嘀咕道，不过声音可能有点大，坐在主位的瑟曦看了他一眼，后者仰起天鹅般的脖颈，目光闪露不屑和排斥。
提利昂已经习惯了，对此摇摇肩膀，就打算继续看向别处。
瑟曦现在满脑子的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把这个侏儒安排进宫廷，还授以实权顾问这样的身份。哪怕是莱克伯爵也只是给了征召令，一开始的时候，甚至没有其余王领部队的指挥权。
考虑到自己现在独木难成舟，提利昂多少能派上点用场，瑟曦也只好先暂时放下对这个侏儒的厌恶。
“大人，王领税收少了不下十二万金龙，比起去年要下降了百分之七十。黑水河被围一日不解，君临一日无法做到自给自足，以及完整的税收！”
派席尔刚刚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用自己覆盖半张脸的胡茬遮住视线。悄悄打量乔佛里和瑟曦的神情后，对太后汇报道。
不解的神色出现在瑟曦脸上，“君临的税收变少我知道，但是账面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收入减少呢？”
派席尔没有说话，转而将目光投向培提尔·贝里席。感受到来自瑟曦和其余大臣的注视，培提尔这才不慌不忙的拿出手帕擦拭刚刚不小心洒出来的红酒。伸出来的手上带着蓝宝石戒指，应该是作为地位的象征，衣服紧实，不像丝绸，更像细麻布。
培提尔椅背后还套了件羊皮斗篷，君临的气温也开始下降了。“陛下，您要我们还拖欠着铁金库的欠款，这可是上百万金龙的大数字。以往劳勃国王依靠七国赋税，以及铁王座作为担保，这些尚且可以让铁金库使者忍受。
可现在维斯特洛现在内战，君临又被封锁，除非泰温公爵能作为国王的外公，伸出援手。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铁金库继续延缓周期！”
培提尔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位财政大臣以能力出众而闻名，曾经在海鸥镇当税务官，在任期间使税收提高十倍。但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对瑟曦等人抱以无奈的微笑。
在众人没有关注的角落，提利昂偷偷看着培提尔的侧脸，毕竟据他所知，培提尔这家伙还有着不少地产在丝绸街。君临几乎所有的妓院都需要给这位财政大臣面子，甚至在谷地，五指半岛等地区土地收购，不少都是被贝里席家族所包揽了。
瑟曦自然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她盲目的认为父亲会解决掉这一切，兰尼斯特最不缺的就是金子。
“如果几位大人都讲完了，那么我也要汇报下最新的消息了。”
众人看去，情报总管瓦里斯正拱手而谈。“史坦尼斯将舰队停靠在破船湾，蓝礼的军队大部分在苦桥，只有一万骑兵直接奔袭到了风息堡附近。我的小小鸟告诉我，史坦尼斯的封臣正不断游走各个贵族宫廷，他们为了拉取帮助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嗯，这是个好的消息，但也是坏的消息。”
提利昂插嘴说道，并且接下来示意随从给自己倒酒。然后高举酒杯，一饮而尽，“二鹿相争，必有伤亡。最好就是史坦尼斯陆地败给蓝礼，然后用王家舰队转进龙石岛，和封锁君临一样，封锁风暴地。雷德温舰队虽然保持中立，可他们的主君提利尔已经和蓝礼联姻了。玛格丽将会同蓝礼结婚，这是高庭的站队。”
瓦里斯听后，慢慢点头，并且补充道：“而且高庭还在保存实力，“荆棘女王”奥莲娜·雷德温肯定有着别样的谋划。要知道雷德温与提利尔都是靠着多年的磨合，联姻所保持同一阵线。现在雷德温尚且保持中立，可只要时机合适，随时可能进入战局。”
“如果雷德温敢不站在我们这边，那就是杀了霍柏·雷德温和霍拉斯·雷德温，将他们的手指剁下，然后送去青亭岛。派克斯特除非不想要自己的继承人了，不然就给我乖乖听话！”
乔佛里暴戾的声音扬起，御前众臣纷纷撇开头部，以免与其视线对视。瑟曦虽然伸出手来制止，但从那敷衍且高傲的态度，证明她其实也没有把雷德温放在眼里。
提利昂是唯一一个敢在乔佛里发怒时，还与之对视的人，他无奈的抿起嘴唇。看着这对母子，暗暗用手摩挲自己的戒指，心里有着别样的想法，“七神在上，为什么将这两个疯子降临在兰尼斯特。”
“咳咳！河间地战事如何了？”
金色的阳光照入会议厅，提利昂转开话题，派席尔此刻拿出一旁的信件，说道：“渡鸦今天早上到的，奔流城已经被詹姆爵士所包围，以詹姆爵士的勇猛，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泰温公爵率领部队进攻长湖镇，西境军已经长驱直入，两面突破河间地防御！我觉得已经可以为泰温公爵想想庆祝词了，比如“伟大的救星”您看怎么样？”
派席尔谄媚的眼神和语气让提利昂感到不适，他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老家伙了，可对于大学士的身份，emmm～，这还是很反差的。
瑟曦心情略显愉悦，仰起脖颈，然后躺在椅背上，红唇轻启，“我父亲不喜欢这种没有意义的庆祝，但首相不能没有足够符合地位的上任仪式。号召全王领的贵族，只要拥有爵位，那么都需要前往君临，要么是家族领主，要么是家族直系继承人。不来的，将会见证金狮的怒吼！”
专断且粗暴，瑟曦就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没有大臣反驳她。派席尔只得低头照做，这种权力的滋味让瑟曦陶醉，但提利昂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再次皱眉。
“河间地战事尚未明了，北境军队已经越过颈泽，要知道孪河城的佛雷加入了他们。赫伦堡是七国最坚固的城池，北境一旦从奔流城与鳟鱼汇合，那么军力上会暂时超越我们。南方的雄鹿，金玫瑰都虎视眈眈，我们派出使者前往谷地，也需要使者前往铁群岛，多恩。”
尽管多恩对兰尼斯特只有仇恨，伊莉亚·马泰尔公主的死，让整个多恩哪怕是平民都了解到兰尼斯特的名字。他们爱戴自己的领主，道朗亲王虽然行动不便，但也一直是七国闻名的权谋家。这只流沙中潜藏的毒蝎，还有铁群岛的劫掠者，都是不会和兰尼斯特正常交谈的类型。
瑟曦没有想这么多，不过也明白孰轻孰重，提利昂虽然四肢短小。但脑子还算好使，毕竟和自己在一条战线上。
“为了兰尼斯特，我们需要确保住对王领的统治，两大家族领袖被派遣出去，这很愚蠢，但也没办法。交付莱克伯爵王领北部兵权，待罗斯比伯爵回来后，无论任务是否成功，册封其为罗斯比侯爵。这些虚无的爵位将为我们带来更多支持，在西面的国王大道，可以召集更多雇佣骑士。金龙是死的，能够换取多少支持就多少支持。”
提利昂看向培提尔，“培提尔大人，铁金库方面还需要你多多周旋。请你告诉使者，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培提尔手抚胸前，向提利昂敬礼。
“瓦里斯大人，麻烦你继续观察君临和南方，二鹿相争的结局将决定整个南方的走向。派席尔大学士，我需要你向我的父亲泰温公爵写信，西境正在召集新兵训练，王领也还有着足够人力，只是缺少武器，军官。”
另外两位大臣也表示遵从，乔佛里在深呼吸，胸膛起伏下是愤怒的神情。他认为自己才是国王，但瑟曦拦住了他。
提利昂两只异色的瞳孔对桌上的羊皮纸目不转睛，如果王领他们都失去了，那这场战斗只怕是以龟缩凯岩城而结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