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声落下,场中寂静。
忽而,魏然嗤笑一声,“先生,他可是沧澜出了名的草包,师父亲自出题,他能答出来才怪。”
秦飞盏冷冷瞥了眼魏然,淡淡道:“自己是个蠢货就别说别人。我要是,现在就乖乖闭上嘴,免得丢脸丢到姥姥家。”
魏然气得脸色煞白,大声叫嚷道:“你说谁蠢呢!”
“住口!”
徐明远眼睛微眯,摆手道:“今日老夫是主,你们是客。老夫要跟谁说话,难道还要问你们的意见,得到你们的同意吗?”
此话一出,众人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不敢再多言。
魏然暗暗吞了口唾沫,忙施礼恭声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
徐明远鼻间冷哼了声,“你老师是太学姚文元那老东西,不是我。”
魏然面色一僵,尴尬地往后退去。
徐明远向秦飞盏招了招手,二人朝台上走去。
落座后,徐明远指着桌上的棋盘,声音淡淡。
“老夫要问你的是,圣上着你为和谈特使,与柳大人负责跟陈国和炎国和谈,你可知其中深意?”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
本以为徐明远是要考学问,哪想到他一开口居然是谈国事!
国事,又岂是他们能随便讨论的?
这下,众人都默声了。
秦飞盏也有些错愕,略作思索后应声道:“圣上选我是因为我够混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混账……
居然还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
也亏他说得出口!
徐明远不动声色,略作思索后又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虽说国师是虚职,但为大秦挑选有志之士也是分内之事。”
他略微一顿,幽幽道:“可我向来只教有理想抱负之人,你可有大志,有何理想?”
听到他这一番话,众人眼里满是疑惑。
这什么意思?
是想收秦飞盏为徒吗?!
秦飞盏心中同样疑惑,但很快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当初入朝,今日来鹿苑,可不都是他那位“好岳父”跟父亲的手笔?
指不定这次又是某人设下的考验。
秦飞盏笑了起来,“抱负没有,但青年才俊嘛……”
他指向了魏然等人,“肯定不是他们。”
听到这话,看到他挑衅的目光,魏然愣了下,彻底爆炸了。
“你什么意思?!”
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此时他们眼里的怒火,恨不能把秦飞盏给烧死!
沈清澜神情凝滞,也觉得秦飞盏有些过了。
杀人诛心,无外乎如此。
徐明远颇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叹息道:“罢了,这题算你过了。”
他这么一说,魏然等人更加受伤。
秦飞盏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可徐明远那话,不是明摆着说他们是蠢货吗?
魏然和李开源心中窝火,一股子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可,没人在乎他们的感受。
徐明远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如今立储迫在眉睫,然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又该如何破局?”
话音坠地,在场众人包括昭阳帝姬和徐青云等人,都陷入了沉思。
如今大秦边疆方定,全赖于血衣候扶大厦于将倾。可朝堂之上,仍是内忧不断。
诚然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要说破局,简直难于登天。
众人想不出个头绪,在爆炸边缘游走的魏然冷笑了声。
“这样的问题,也太为难他了。毕竟,他只是个只顾寻花问柳的草包,哪懂得什么国家大事。”
他话音刚落,徐明远还未出声,就听秦飞盏叹息一声。
“破局,在于人。”
徐明远微怔,“愿闻其详。”
秦飞盏扫了眼在场的众位官宦之后,声音不咸不淡。
“说是在人,是因为如今的大秦朝堂被一群老顽固把持,阶级分化太严重,官员之间都有牵扯。这样的状况下,寒门有志之士唯有通过科考入仕途,可是就算中举又能怎样?”
“朝堂上官官相护,比的不是政绩而是关系。没有背景的人就算有幸为官,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还会遭到各方势力打压,最终心气儿都给磨光了,到头来也就四五品。”
“说白了,就是士族门阀严重,百姓根本无力跻身其中。”
“纵观历来朝代更迭,大多数王朝覆灭,不外乎内忧外患,官员不作为,百姓民不聊生,才会有人揭竿而起。朝堂如深潭,若长久无活水进入,就会陷入死局,走向穷途末路。”
秦飞盏侃侃而谈,亭中落针可闻。
他的话如惊雷炸响,众人目瞪口呆。
沈清澜面色僵硬,似不敢信他竟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惊世之言。
徐明远脸色阴晴不定,却未出声。
徐青云满脸不屑,冷笑道:“大放厥词!”
“什么阶级分化,一潭死水,我怎么看不到?”
秦飞盏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眼瞎。”
徐青云笑容僵在了脸上,瞬而恼羞成怒,“秦飞盏,你找死?!”
秦飞盏眼睛一眯,正要说话却见徐明远脸色变了,随之大喝一声。
“徐青云!”
徐青云被吓了一跳,众人也是一惊。
“你,滚出去!”
话音落下,众人呆若木鸡。
徐青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明远,不敢相信听到的。
“先生,您,您让我滚?”
怎么?老夫还说得不够明白?
徐明远脸色阴沉了几分,冷冷道:“还是你国舅爷觉得,老夫这个国师得听你的?”
“不,不是这样……”
徐青云脸色骤变,急忙道:“先生误会了,小侄……”
“滚!”
徐青云恨得咬牙切齿,脑袋里嗡嗡直响。
可,父亲交代过,无论如何绝不能忤逆徐明远。
他深吸了口气,俯身施礼,“学生……告退。”
看着徐青云离场,众人呼吸都快凝固了。
徐明远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转而向秦飞盏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秦飞盏咧嘴笑了,“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怎么说?”
“既然问题根本在于人,那就把有问题的人杀了。”
徐明远眯眼,“你是想说,建立新的政权?”
“不错。”
秦飞盏点头。
“若真想成其事,圣上就该广开言路,招揽天下英才,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剔除腐肉,整合资源。”
“否则,只能等死。”
闻声,沈清澜大惊失色。
魏然眼底掠过一抹阴险,高声道:“这种谋逆的话也敢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看向秦飞盏的神情都变了。
秦飞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冲着众人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跟国师大人闲聊几句而已。”
徐明远目不转睛盯着秦飞盏,眼中颇有深意。
“你这小友,有趣得很。可朝堂上的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万万没想到,所谓沧澜第一纨绔,居然有这等格局!
这些话虽然激进,可值得人深思。
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少年看似纨绔,实则颇有抱负,但同样危险。
然而眼下的大秦,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秦飞盏,你可愿入我门下,继承我的衣钵?”
哗!
这一声落下,众人彻底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