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逃通缉犯？地狱开局

陆允川是被涌进鼻腔的冰渣水呛醒的。

他蜷缩在河床的冰面上，棉衣浸透了冰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刀片。

右额上的伤口本来已经半凝固了，但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开始撕裂，疼的他眼前发黑。

艰难的喘息许久，陆允川才适应了周遭的黑暗，他虚弱且茫然的四下扫视，眼前却不再是那间杂乱且温馨的卧室。

他正坐在一片冰面之上，周边是一片乱石林立的小河滩，河滩两侧山崖低矮，怪树嶙峋，荒无人迹。

还未再仔细探究自己身在何方，冰面下传来的细密开列声就迫使陆允川不得不手脚并用，快速爬向岸边。

短短几米的距离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挪到河滩上，陆允川才在一片生着苔藓的崖壁上靠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下，身后的山崖顶部，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头顶的山崖低矮，几束手电的光束像探照灯一样在陆允川头顶扫射，劣质的电池供电不足，光圈也发黄发虚。

一个公鸭嗓在吼：“公社说了，逮住那个兔崽子，奖二十斤粮票！”

光柱不再扫射崖底，有人啐了一口痰，高声应和着公鸭嗓：“强尖杀人犯，丢我们生产队的脸！老子逮着他先卸他一条腿！”

什么情况？

还在渗血的脑袋让陆允川有些思考困难，但他还是本能的蜷缩起身体，让自己尽量隐藏在崖壁下的阴影里。

等到人声与火光彻底远离，他才挣扎着摸索起身上，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布料粗糙且打着补丁的棉服和裤子，一枚金属质地的徽章项链，上边好像有几个模糊的小字，裤兜里两张湿了水的小纸片，这就是陆允川的全部收获。

两侧山崖树木林立、植被密集，天上虽有月光，却也照不亮崖底的小河滩。

好在陆允川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他颤巍巍的起身，扶着崖壁又向前走了几十米，才算是来到了一片开阔处。

这里虽然依旧植被密集，但因为地方开阔，山崖外侧的河滩上倒是被月光照的雪亮。

崖壁上，一道山泉汩汩流下，弥漫着水雾，在小河滩上冲出了一条出路，一路汇进不远处的小河。

这居然是一道天然的温泉！

陆允川贪婪的靠近温泉，一边贪婪的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暖意，一边将手小心的伸到月光下。

植被的阴影中，黑白交界分明，随着陆允川右手的伸出，月光也一寸一寸照亮了他手里摊开的徽章项链和纸片——

“重大贡献纪念章......”

徽章上除了一颗五角星，就是这七个小字，模样古旧，甚至已经有了厚厚的包浆。

搞不明白这枚徽章是什么，陆允川干脆放下它，直接看向那两张纸片。

纸片被水浸湿，陆允川小心的抚平，才发现是两张粮票。

“安洺市通用粮票壹市斤 1979”

1979？

这串数字狠狠的刺入了陆允川的眼里，似乎在提醒他目前所处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时代。

脑袋因为受伤还有些隐隐作痛，情绪波动之下，爆发出了一阵刺痛。

陆允川捂住嘴，无力的伏在山泉之前，丝毫不顾这样的动作已经让他的大半个身子暴露在了月光里。

疼痛感稍褪，陆允川正想重新起身，当他的目光落到月光下的水面上时，却又突然僵住——

水面上的这张脸！

陆允川颤抖的伸出手，艰难的确认了这张陌生的脸居然是自己的，还是在噩梦里折磨了自己两个月的那张脸！

随着这张脸在水面上的逐渐清晰，陆允川的脑海里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大量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出，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哀嚎——

生产大队的知青宿舍、强行灌自己酒的男知青、满身血污的少女、被反锁的仓库、黑暗中蛊惑自己逃跑的声音、酒醒后自己满手的血迹......

我杀人了？！

还未等陆允川理清头绪，远处的山梁上就又响起了脚步声，火光也在向他的藏身处汇集。

“有声音！”“好像有！哪边传过来的？”“好像是那边！快跟上！”

没时间了！

陆允川强忍着头痛，重新缩回崖下植被的阴影里，用牙齿咬住衣袖堵住喉咙里的呻吟，踉跄的向着人声相反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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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曲折层叠，陆允川闷着头一阵乱撞，居然渐渐摆脱了头顶那些如同索命铁链的嘈杂人声。

环顾四周，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树林深处。

一番逃亡，身上浸水的棉衣已经如同铁甲一样冰寒沉重，陆允川再也坚持不住，只能放下手中的那根粗树枝，靠着一株大树缓缓滑坐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整理一下脑子里突兀出现的记忆碎片。

生产大队、知青、粮票、安洺市、杀人......

这里，究竟是哪里？

还有自己的这张脸！

这不是他的脸，反而是这两个月来不断造成他失眠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陆允川又记起这两个月来的折磨——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

噩梦里，这张脸的主人在山林里哭嚎奔逃，满脸绝望。

漫长的奔逃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是痛苦的寒冷与窒息，直到自己挣扎着醒过来。

这就是陆允川两个月来一直重复的噩梦。

现在，他居然变成了自己噩梦里的那个少年！

揉着眉心，陆允川仔细整理着所有能够记起的信息，逐渐为现在这具身躯建立起了一个模糊的身世背景——

被追捕的重案犯、小山村里最有可能考上大学的高中生、爷爷嘴里讳莫如深的烈士遗孤、山林里哭喊着自己无辜的少年......

一直隐隐作痛的脑袋逐渐恢复了功能，陆允川回忆着脑海里残存的关于“凶案”的信息，居然在记忆碎片中又搜捡出了几个疑点！

可惜，还没等陆允川彻底理清头绪，伴随着一阵窸窣声，他的侧后方骤然暴起一团腥风！

变生肘腋，陆允川甚至只来得及偏一偏头。

身后粗壮的树干救了他，野兽的利齿只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血口，就被树干和冷硬的棉衣阻住，只带走了几片破布，便无功而返。

惊惧之下，陆允川本能般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抓起手边的一根枯树枝向身后狠狠一捅

“嗷嗷——！”

凄厉的惨嚎声里，陆允川连滚带爬蹿出去几米，方才回身，用木棍颤颤巍巍地指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