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短暂交锋

厄恩·罗伊紧紧盯着对岸，只见大批民夫和劳力如潮水般涌出，迅速清理着对岸河滩，越来越多的物料被堆放过来，就那么毫无遮掩地堆在河岸边。

这一次，局势再明显不过，对方是动真格了。更多扎好的木排被投放进河里，一些民工已经在抢修前几日被破坏的浮桥。

厄恩·罗伊心里清楚，对方的计划远不止如此，他们必定还会同时搭建更多浮桥，显然是要以数量优势取胜。不然，就原先那七八条浮桥，根本不够他派出的船队折腾。

民夫们的吆喝声、凿击木料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不过半天时间，对岸河岸就热闹非凡，瞬间变成了一片忙碌的工地现场。这架势，仿佛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着对岸这情形，尽管此时是白天，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前去袭击很难取得什么实质性效果，但厄恩·罗伊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下令出击。他想着，哪怕没什么实际效果，也要吓吓对面，干扰他们的施工进度。

随着命令下达，位于上游码头的数十条快舟迅速组织起来，顺流而下，如离弦之箭般直扑对面河岸边的施工场地。可惜，船队刚驶出码头，就被对岸哨塔上的哨兵发现，警钟随即敲响。

那些民夫和工匠纷纷往后撤离，同时，一部分敌军弓弩手也迅速向河岸边集结，严阵以待，防备他们靠近。

船队见对方弓弩手赶来，明白突袭的机会已然丧失，便在对方弓弩射程之外来回游弋，寻找对方防守的空隙。

而对方集结起来的士兵也只能在岸上跟着他们移动，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前去袭击的船队是老鹰，对方河岸边防守的部队则像是拼命护崽的老母鸡，全力守护着那些堆在河岸上的各类物料，绝不让船队有机会冲上岸烧毁。

经过几番周旋，终究是水上行动比岸上奔跑更快。人跑步会累，更何况是在松软的河滩上，跑起来更加耗费体力。

就在船队又一次逆流而上，眼看着就要驶出对方堆放物料的河岸段时，船队突然分成三支更小规模的小队，来了个大转弯完成调头，顺流而下，加速朝着下方不同位置冲去。

舟船借助水力，速度飞快，根本不是人靠两条腿在岸上能跟上的。

刹那间，双方就拉开了距离，那些被吸引到上方的敌军士兵，此时体力已消耗大半，更是追不上了。

“好！哈哈，漂亮！”眼看己方袭击的船队就要得手，即将把对方刚堆到河岸上的物料烧个精光，厄恩·罗伊忍不住叫好，兴奋得放声大笑。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只见己方那三支趁机突进的船队，油罐还没扔出去几个，火势才刚燃起，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箭矢打断。紧接着，一些临近河岸的帐篷里涌出一队队穿戴齐整的士兵。

事已至此，要是老领主还反应不过来，那他这么多年的兵就白带了。那些在河岸边敲敲打打，听到警钟敲响便纷纷往后撤的，哪里是什么民夫，分明就是对方伪装成民夫的士兵。他们往后撤，是去后面拿装备了。

但一切都晚了，几波箭矢射下来，己方前去袭击的士兵瞬间被射死射伤不少，刚燃起的火势也被对方迅速扑灭。在这种小规模水战袭击中，士兵们很少会穿铁甲，那玩意儿太重，一旦落水，就像秤砣一样，直往水里沉。身上没有铠甲，面对箭矢的杀伤，士兵们只能硬抗。

更糟糕的是，一些没能及时回撤的船只被敌军缠住，整条船都陷入困境。船上的士兵成了敌军的战功，突进的舟船也成了对方的战利品。

好在船队采用了分队进攻的策略，数十条小舟分成了三部，每一部数量都不多，一些反应及时的还能撤出来，不至于全军覆没。

否则，数十条舟船一股脑冲进去，一旦靠近岸边，船只数量太多，相互干扰、拥挤，更无法及时回撤，只能成为敌军的活靶子，甚至陷入大股敌军的合围之中，不仅白白断送士兵性命，开过去的船只也都便宜了对方。

老领主几乎是咬着牙，无奈下令鸣金收兵。这场交锋，他输得彻彻底底，掉进了对方精心设下的圈套。对方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故意露出这么一个明晃晃的大破绽，明目张胆地往河岸上堆物料，就像在挑衅他，笃定他冲动的暴脾气会忍不住上钩。

此时，厄恩·罗伊彻底明白了。

他就说对岸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在给自己挖坑。

对方一早就盯上了他手里的船只，双方隔着一条河，船只就意味着河面上的主动权，对方要渡河，最大的威胁就是河面上的船队。可他还是头脑一热，中了对方的计。

这么明显的圈套，自己还是上当了，好在前去袭击的船队领头军官经验丰富，事先让船队分开袭击，没有一看到机会就全部往里冲。

很快，战损情况报告送了上来。出去的数十条快舟，回来的连半数都不到，没能回来的士兵有二百余人，回来的也有不少带伤。老领主懊悔不已，首战失利，虽说伤亡不算大，但对士气的影响在所难免。

“晚上，晚上非得打回来一场！”老领主咬着牙，暗暗发誓。

另一边，唐德本打算带着猫人去看看赞亚那边士兵的训练情况，最终却没去成。他半路找了个地方观战，眼睁睁看着老领主干脆利落地钻进了对方的圈套。

他只能强忍着，计划是他自己定下的，此刻老领主打成什么样，他都不能干涉。哪怕老领主战败，龟缩回要塞，他也早做了预案，不过这一点他并没有告诉老领主，不然人一旦知道还有退路，做事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对岸显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演得逼真一点，对方是不会上当的。这也是唐德离开指挥室的原因，不然他肯定忍不住提醒。对方这么明显的破绽，但凡换个谨慎的人都会多想一想。

战场上，对方刻意让你看到的破绽，有可能不是破绽，而是陷阱。人家敢有恃无恐地向你露出屁股，就说明必定留了后手。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只是单纯想恶心你。

可他要是一提醒，对方就可能从这细微差别中判断出很多东西，从而猜出他的意图，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但留下来，他又怕看着己方士兵白白牺牲，忍不住出声提醒，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