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亮相

开拍第一天便有一场重头戏，为庆祝丰收，乡绅老爷请了戏班子回来演出，领着一众小地主还有泥腿子们在戏台下看戏。

这是三个不同故事的交汇点。

林楷文特地把时间安排在19点，天色将晚未晚，天边还有一抹淡淡的红，大部分乡民也才停下一天的活计，收好镰刀谷斗，把新收割的稻子扛回家。

这时候村支部的公放喇叭播出通知，剧组请了人在新建成的大宅子里演出，邀大家去观看，还备了不少吃的，让大伙赶紧去，先到先得，吃饱为止。

这下就连那些准备换衣洗澡的妇女都不干了，直接丢下水桶，带着个大碗就奔了过去。

林楷文还真从津门请了一个小剧团，既是剧情需要，也是为了让乡民配合。

他们穿着刚劳作过未曾换下的脏衣裳，几乎都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一个个腿上还带浆带块，满脸汗渍草屑，真实感拉满，瞎子看了都知道是农户。

还有些没下地的老人，他们穿的虽然干净，但基本都是少数民族服饰，感觉就更对味了。

至于孩子，八九十年代许多农村小学是有晚自习的，有些地方倒不是真想教孩子什么，而是变向在帮农务繁忙的家庭看孩子。

晚自习时间是晚上7点到9点，这群不确定因素全被拉走，整个片场就更好指挥了。

村民们真以为是来看戏和吃福利，拿了大包子大馒头就坐在台下等着好戏上演。请来的剧团虽然觉得这个主办方有点奇怪，让打灯却不让用音响和话筒，只好让演员们卯起嗓子尽力的演。

两组摄影扛着摄像机到处乱走，事先已经跟大伙说好了，只是拍点照片留个念想，大家都没什么心理负担，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此的自然流露。

黎大伟心中暗暗给林楷文点了个赞，跟这样一群没有任何演出经验的农民合作，如果是掰碎了讲戏让他们参与表演，光调度就是个大问题。

林楷文却直接把这个场景真实化，演什么演，就真让他们看一出戏呗，再加上忙了一天肚子早饿了，这边又有免费的东西吃，不配合才怪呢。

娜迪娅此刻已经换好了服装，等会儿也要登场献上一支独舞，这是她的第一次亮相，带给观众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当初林楷文在挑选演员的时候并没有把演技放在第一位，那玩意可以锻炼调教出来，但有些天生的东西却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因此他才把戏曲和舞蹈演员也算上，气质和仪态，这是两样能极大提升第一印象的要素。

娜迪娅的容貌美艳而清丽，仿佛宝石般的大眼睛璀璨中带着一股纯真，对着镜头笑起来的时候八旬老汉都得心跳加速。

等会儿担任摄影指导的敖志君将会全程抓拍，尽可能将娜迪娅的魅力完全呈现在荧幕上。拍过不少绝美三级镜头的敖志君这时候也不免有点手紧，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即便事后可以补拍，台下的观众也不可能再回到今晚的状态，呈现的效果不同，倒不如直接虚化掉，可那样一来娜迪娅这个角色就脱离了真实，效果一样不佳。

娜迪娅心里也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剧组在干嘛。

说是拍戏吧，没人跟她讲剧情，走位什么的。说不是吧，整个剧组都动员起来，打灯的打灯，收音的收音，摄影师扛着机器四处走，完全就是一副开工了的样子。

林楷文也化好了妆，走到后台看见娜迪娅在发呆，问道：“怎么了？”

娜迪娅如实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

林楷文笑道：“是开拍了呀，今天拜完神之后，不是在屋子里拍了几组镜头吗？”

娜迪娅指了指外边：“我说的是今晚。”

“啊？他们没跟你说吗？”

林楷文佯装吃惊，随后拿出了之前剧组忽悠村民的借口：“你也听到广播了，今晚就是感谢乡亲们对我们的支持，特地安排的演出。把你排进去只是想让你熟悉一下舞台，你的戏份过明天才开始呢。”

娜迪娅将信将疑的道：“那我怎么看见大家都动起来了，你也换了服装。”

林楷文笑道：“这不机会难得吗，多好的排练现场，大家走走位，试试设备，换好服装到台下坐坐，哪儿不对就赶紧整改，能省不少事呢。你也一样，等会记得拿出在学校的劲头来，又不是正式拍摄，失误了也不打紧。”

娜迪娅还没拍过戏，完全不知道片场是什么个样子，听林楷文的解释后觉得好像真没什么问题，她就信了。

林楷文今晚的事也不少，他将饰演三个角色：一个是女主的青梅竹马，这是学生的幻想；

二是小地主家的儿子，娜迪娅是他家从小养大的童养媳，这是当前苦难文学流行的模板，是大学老师为了迎合大众读者而编造的形象。

第三则是乡里士绅的后代，看到台上表演的娜迪娅后便茶不思饭不想，偏又是个孱弱多病的身子，很快便病入膏肓撒手人寰。乡绅为了圆孩子的梦，从娜迪娅奶奶手里将她买下，为孩子办了场冥婚，将两人一起下葬。

之前说了，这场戏是所有同故事的交汇点，三条线都会用到这个场景，林楷文必须在镜头前呈现三个角色的三种形象，否则事后想补拍都不方便。

一群演员和村委坐在最前面，他们都是知情人，一个个端坐着气势很足。

林楷文套了三层衣服，方便等会儿换装。

进入十月后，华北地区昼夜温差开始变大，白天能有个二十来度，夜里就只有几度左右。现在只是月初，气温还不算低，晚上能有个十来度，但三套衣服还是让林楷文捂出汗来。

他的嘴唇发干发紫，面色被抹得像失血过多一样的惨白，鬓角却渗出了汗，倒真有股子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久，娜迪娅出来了。

虽然在一些曲艺和民俗节目中夹杂着一个舞蹈有点奇怪，但谁让姑娘漂亮呢，即便欣赏不来动作的韵味和精妙的编排，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台下一群糙汉全都看痴了，好几个露出猪哥相的甚至被自家婆娘狠狠的揪了几下才回魂。

舞台上的娜迪娅妆容淡雅，眼妆略带浓郁，衬托出精致五官，娇艳动人。

她跳的舞蹈叫《丽人行》，是大一刚到学校时老师特定为她量身定做的，呈现唐朝官家小姐出行时的所见所感，她的眼神时而深邃，时而妩媚，时而又透出几分俏皮，对那份情绪的拿捏很到位。

但是吧，姑娘现在长开了，穿上鞋就是个将近一米八的大个，一双腿比某些人的命还长，脚步再怎么放松，举止间那份轻盈优雅的味道还是淡了不少。

这不怪她，也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林楷文一边脱衣服，一边看身后观众的反应，大家没有因为看不懂舞蹈的故事结构而交头接耳，男人们都沉浸在大长腿带来的冲击中。

看到这样的结果，林楷文知道这场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