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垢剑体
鸿蒙塔第三层的青铜古灯突然尽数燃起，七色火苗在莫离瞳孔中跳跃。他新生躯体表面浮动着暗金纹路，每条经络都流淌着液态星光，右手虚握时竟抓出一缕混沌紫气。
“这才是混沌神魔体真正的模样？”少年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左眼瞳孔已化作竖立的金线。塔外传来的冰魄剑气在皮肤上撞出火星，竟连白痕都未能留下。
黑龙残魂在识海翻腾：“小子，本尊本体还被锁在塔底！快用那把钥匙...”话音未落，九道冰蓝剑柱轰穿塔壁，陆明川踏着剑芒闯入，身后三十六名剑侍结出天罗剑网。
“居然真让你开启了鸿蒙塔。”陆明川目光灼热地盯着莫离手中青铜钥匙，剑诀陡变，“留全尸！”
冰魄剑气化作漫天飞雪，每片雪花都是缩小的剑阵。莫离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发现那些雪花突然停滞——在他的感知里，时间流速竟变得异常缓慢。右手指尖紫气暴涨，轻易洞穿三名剑侍的护体罡气。
“这是...混沌视界？”少年看着掌心消散的紫气，耳边响起黑袍老者消散前的告诫：神魔体初成时，方圆十丈自成领域。
陆明川脸色铁青，剑锋凝聚出冰凤虚影：“结九幽玄冰...”咒文戛然而止。莫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缠绕紫气的拳头贯穿冰凤首级，余波震碎七名剑侍的内脏。
“不够！这力道还不够！”莫离嘶吼着扯断刺入肩头的冰棱，伤口处血肉疯狂蠕动。他闻到血池方向飘来的腥甜气息，身体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纵身跃入尚未干涸的混沌血池。
陆明川瞳孔骤缩：“快阻止他！”却见七十二道血柱冲天而起，池底沉寂的夔牛骸骨化作雷霆缠绕在少年周身。莫离张口吞下整片雷云，额间迸发第三只竖瞳，瞳仁里盘踞着血色龙影。
“九霄引雷诀！”剑宗长老咬破舌尖，本命飞剑裹着精血刺出。这一剑洞穿时空，却在莫离胸前半寸被龙鳞状光甲抵住。少年背后浮现万丈神魔虚影，抬手握住飞剑轻轻一折。
清脆的碎裂声在塔内回荡。陆明川喷出带着冰渣的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本命剑的残片：“你竟能折断仙器...”
“该我了。”莫离的声音带着双重混响，仿佛有万千神魔齐声低语。他踏出一步，地面亮起血色阵图，空中飘落的冰晶尽数倒卷。当拳头触及陆明川胸膛时，时光长河在此刻错位——众人看到长老的法袍先于拳风破碎，骨骼碎裂声却从三息前传来。
黑龙残魂突然厉喝：“小心锁龙链！”
塔底传来金属崩断的轰鸣，九幽冥水掀起万丈狂涛。莫离被气浪掀飞撞在塔壁上，看见两条断裂的玄铁链破水而出，每条链节都刻着镇压古妖的灭神咒。原本沉寂的敖苍本体睁开琥珀色竖瞳，被铁链洞穿的逆鳞处喷出蓝黑毒火。
“十二万年...”巨龙的声音震塌半座塔基，幽冥渊穹顶裂开星光缺口，“剑宗小辈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陆明川捏碎传送玉符，却见敖苍吐出一道灰白龙息。时空在此刻冻结，剑侍们保持着掐诀的姿势化为石雕，长老的半截身躯正在缓慢结晶。莫离看着这超越认知的力量，突然发现手中青铜钥匙与敖苍逆鳞处的封印锁孔完美契合。
“人类，解开最后的束缚。”巨龙垂下头颅，逆鳞距离莫离不过三丈，“本尊许你三个龙血誓言。”
混沌神魔体自发运转，莫离眼中看到无数命运丝线缠绕龙躯。他凌空踏步走向封印核心，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鸿蒙塔三层以上的迷雾尽散，露出刻满太古妖文的承天柱。柱身浮现的《混沌源典》虚影，正与他识海中的玉简产生共鸣。
敖苍发出震天龙吟，断链尽数崩飞。它破碎的逆鳞处新生出混沌鳞甲，万丈龙躯收缩成黑袍男子模样，眉间竖瞳残留着被镇压的戾气：“现在，该去收点利息了。”
他抬手撕开空间裂缝，对面赫然是玄天剑宗的山门。
玄天剑宗山门残骸上飘着青灰色雪霰，那是护山大阵崩解后的灵气结晶。
莫离踩着陆明川冻成冰雕的头颅，看敖苍将剑冢峰炼化成巴掌大小的剑丸。黑龙所化的黑袍男子吞下剑丸，喉间发出金石相击的冷笑：“这些剑修温养千年的本命剑，倒是上好的零嘴。”
“你要的利息。”莫离弹指震碎脚下冰雕，从雪堆中摄出一枚青铜剑令。这是陆明川的弟子符，此刻沾染着混沌气息微微发烫，“该兑现你的龙血誓言了。”
敖苍眉间逆鳞闪过幽光，三滴泛着星辉的龙血浮现在空中。第一滴没入莫离眉心，在他右手背形成龙鳞纹章；第二滴化作轻纱罩住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第三滴悬在剑令之上，将玄天剑气模拟得惟妙惟肖。
当蓝白道袍加身时，莫离已化作瘦削苍白的少年模样。敖苍打量着新生的“林尘”——这是剑令主人之名，因常年闭关鲜少露面的内门弟子——突然并指划开自己胸膛，拽出半截闪耀着雷纹的脊骨。
“拿着这根苍雷龙脊。”黑龙将脊骨炼化成七寸骨剑，“遇到仙王境以上的老怪物，就说是天雷淬体时得的机缘。”他说着突然咳出黑血，镇压旧伤的反噬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莫离收好骨剑，望着万里外重新升起的剑宗结界。那些侥幸逃生的长老正在用欺天镜重塑山门，却不知真正的危机已然混入新生弟子的队列。
......
七日后，玄天剑宗外院升仙台。
莫离——或者说林尘——正跪坐在三千求道者中，任由鉴骨长老用窥天尺敲击肩胛。青铜尺上的云纹亮到第七格时，长老突然“咦”了一声：“你这雷灵根...怎么带着冥气？”
“弟子曾在九幽绝地苦修三十载。”莫离运转敖苍所授的欺天诀，故意让脖颈浮现被雷击的焦痕。藏在袖中的苍雷龙脊适时震动，溢出几缕精纯的雷霆气息。
鉴骨长老眼底疑虑顿消，窥天尺爆发出耀目青光：“竟是青冥剑骨！”这声惊呼引得高台震动，云端垂落七道探查神念。莫离忍着被仙王窥视的不适，将混沌神魔体伪装成初生的先天道体。
“好！好！好！”须发皆白的大长老凌空虚渡而来，腰间酒葫芦喷出剑意琼浆，“自三百年前楚狂歌后，我宗再未出过青冥剑骨！”琼浆化作灵雨浇在莫离身上，将他道袍染成亲传弟子的玄青色。
当夜，莫离搬进了凌绝峰顶的洞府。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几的《玄天剑经》上，他随手翻到御剑篇，体内混沌之气自动模拟出三百六十种剑意运转路线。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五道剑光落地化作男女修士。
“林师弟，听说你今日测出青冥剑骨？”为首的女修眉心点着朱砂，腰间玉坠刻着“真传·慕容雪”，“可敢与我等论剑？”
莫离瞥见慕容雪身后那柄冰魄剑，与陆明川的佩剑形制一般无二。他垂眸掩住眼底寒芒，从庭院折下截桃枝：“请师姐赐教。”
慕容雪娇笑骤冷，霜天剑气凝成雪凤直取咽喉。莫离手腕轻抖，桃枝划出玄奥轨迹，混沌之气在经脉中逆转三周，竟将玄天剑宗的入门剑诀使出截然不同的意韵。雪凤哀鸣溃散时，桃枝尖端正点在她喉前三寸。
围观众人尚未看清招式，慕容雪突然闷哼倒退，本命剑鞘浮现蛛网裂痕。她盯着少年被剑气割破的袖口，那里露出的皮肤竟透着玉质光泽：“你已修成无垢剑体？！”
莫离不答，转身望着云海中浮沉的问心剑碑。真正的林尘确实是个剑痴，但此刻碑文在他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些深奥剑诀不过是《混沌源典》中记载的粗浅皮毛。
次日卯时，晨钟尚未响起，莫离已被带到洗剑池。大长老醉眼朦胧地指着池中万剑：“选吧，青冥剑骨配得上任何名剑。”
池底突然传来异动，沉寂百年的葬剑冢自动开启。莫离感应到敖苍的气息在池底翻涌，故意将指尖逼出鲜血滴入池中。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破水而出，剑身缠满封印锁链，正是鸿蒙塔中见过的饕餮吞口。
“胡闹！”戒律长老御风而来，“此乃镇压魔龙的噬魂剑，快放回去！”
莫离已握住剑柄，伪装成青冥剑骨的气息冲霄而起。锁链寸断的刹那，他听见敖苍的传音：“用混沌之气裹住剑灵，这是本尊当年褪下的逆鳞！”
剑宗众人只见少年浑身浴血，却不知那些血珠正渗入噬魂剑内部。当剑身锈迹剥落露出星空纹路时，问心剑碑突然投射出通天光柱——这是千年难遇的剑心通明异象。
大长老的酒葫芦摔在崖边，浑浊老眼爆出精光：“即日起，林尘入我门下修习《玄天无上剑典》！”
......
夜色深沉，莫离在洞府禁制内把玩着噬魂剑。剑脊处逆鳞纹路微微发烫，传来敖苍虚弱的声音：“剑宗地底...有太古龙族...遗迹...”
话音未断，窗外忽然飘来血色传讯符。慕容雪柔媚的嗓音带着森然杀意：“林师弟，你的剑骨味道...很特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