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罗斯柴尔德家族
神秘笼罩下的“金融巨鳄”
世界文学巨匠歌德曾咏叹:“我认为但丁伟大,但他的背后是几个世纪的文明;罗斯柴尔德家族富有,但那是经过不止一代人的努力才积累起来的财富。”不仅如此,音乐大师肖邦和罗西尼还为罗斯柴尔德家族谱过曲,好莱坞上演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专题片。而更为形象的说法是,在金融界如果有人不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就像作为一个士兵不知道谁是拿破仑,研究物理学的人不知道爱因斯坦一样不可思议。如此令名人不吝赞美,如此让世人顶礼膜拜,又如此无处不在,神秘面纱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古老家族的惊世传奇。
作为“开疆拓土”的强人,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会停止扩张的脚步;作为仰望高峰的旗手,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会放弃攀登的努力;作为引领市场的智者,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会完全关闭深邃思考的脑洞。从周旋于达官贵人之中而成为众星捧月的座上之宾,到穿行于战争烽火之内而沦为一贫如洗的凡夫俗子;从在欧洲版图上呼风唤雨和纵横驰骋,到在美国市场中隐身游弋和痛失机缘;从一味盲从地恪守教条,到应时而变的反思重塑;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都在顽强坚守着初心,并为一路创造出的商业奇迹不断涂抹着鲜活的彩色。
与国王一起散步
有着“莱茵河畔的耶路撒冷”与“德国最大书柜”之称的法兰克福是德国的第五大城市,也是黑森州的最大城市,罗斯柴尔德家族从16世纪起就定居于此。像所有犹太人一样,罗斯柴尔德家族长期蜗居在法兰克福东北一条狭长阴暗的街道里,不过,历经近两个世纪的贫穷煎熬,至18世纪时,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命运因为一个名叫梅耶·罗斯柴尔德的人而得到了惊喜的改变。
虽然从10岁开始梅耶就跟着父亲做一些兑换货币的小生意,而且父母也希望梅耶在犹太学校里好好学习,将来能够成为一名拉比(犹太语为老师或者智者),但梅耶偏偏喜欢上了做生意这门行当。12岁时,父母双双亡故,作为长子,梅耶在痛苦中继承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遗产,从此再也没有走进学堂,而是拾起了父亲兑换货币的营生。
18世纪中期的德国被分割为300多个城邦王国,各个邦国都发行了自己的货币,商人与旅行者每到一个国家都须用金银兑换成当地货币(实际就是铜币)才能买卖和消费,于是就产生专门从事兑换货币服务的个人与机构。正是在为需求者提供兑换货币的服务中,梅耶发现当时许多王公贵族以收集各国制作精良的货币和徽章为乐趣与雅好,于是他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珍稀钱币与徽章,然后再转售给王公贵族,而且梅耶还答应对方愿意为他们寻找所需要的钱币和徽章。通过这种投其所好的办法,梅耶与不少地位显赫的王公贵族混得很熟,并由此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结识黑塞王国的威廉王储应当说是梅耶一生中的最大幸运。当时梅耶编辑了一本《古钱手册》,里面不仅有古钱的分类知识,还有详细的解说。按照自己掌握的信息,梅耶将这本小册子邮寄给了黑塞王国的王公贵族,目的是希望自己兑换货币的小店能够成为贵人们的指定服务门店。令梅耶想不到的是,那些发出的小册子都如泥牛入海。就在梅耶为此愁眉不展时,威廉王储派人找上门来,愿意与梅耶尝试进行货币与徽章买卖的生意。
威廉王储不仅是汉诺郡的君主,而且立他为王储的弗里德里希二世还是黑塞王国的国王,能够攀上这样一个权倾一方的显赫家族,可以说此前梅耶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但如今就有这么一条巨大的金索挂在了梅耶的面前。作为底层百姓的他此时非常清楚,只有牢牢抓住这根金索,才能赢得向上攀爬的机会。于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很多人也应该能够想到。梅耶不仅以近乎赠送的价格向威廉王储卖出了他收藏的古代徽章和钱币,而且还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为王储介绍顾客,威廉王储对梅耶的好感也与日俱增。
弗里德里希二世去世之后,威廉王储成了黑塞王国的新国王,住址与办公地点也从汉诺郡迁到了偏于北方的卡塞尔。为了不让自己与威廉王子因对方的升迁而变得生疏起来,梅耶通过多种途径结识了黑塞王国财政部官员卡尔·布德鲁斯。正是通过布德鲁斯这条特定人脉,梅耶将古玩钱币、纪念徽章及金饰链条以超出意料的低廉价格送到了威廉国王的手中,自此,梅耶与威廉国王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与升级。
回报在耐心的等待中到来。25岁时,梅耶从威廉国王手中拿到了“宫廷御用商人”的金字招牌,这不仅使他成为宫廷的正式代理人,而且凭借“宫廷御用商人”的名头及威廉国王的信任,他还可以借此拓展与增进其他对硬币、徽章及古玩有兴趣的王公贵族的关系。梅耶的生意由此越做越大,并逐步延伸到棉制品、烟酒等行业,并在不久之后涉及金融领域。
有两件事情足以证明梅耶与威廉国王非同寻常的稳定关系。1803—1815年,拿破仑战争爆发后,狂人的军事铁蹄踏进了德国。当时,威廉国王被拿破仑驱逐出境,临走时威廉将自己的部分财产托付给了梅耶。即便是自己的财产遭到了法军的掳掠,梅耶也千方百计地保住了威廉的资产,其中包括一些并不重要的物品。在这次逃离之前,威廉国王将300万英镑交给梅耶保存,而梅耶在战争平息后也分毫不差地交还给了威廉国王。
诚实守信无疑是梅耶赢得威廉国王青睐的最重要基础,也正是利用威廉国王的“口碑效应”,梅耶后来又与法兰克福一个王室家族攀上了关系。这个家族负责的是维也纳与布鲁塞尔之间的邮政事务,借助于此,梅耶不仅在以后建立起了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信息传递系统,而且获得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王室贵族”的头衔。
实际上,凭着威廉国王的高度信任,梅耶后来不仅以“宫廷代理人”的身份帮助威廉国王等家族打理股票交易及债务投资等私人金融业务,而且还开启了政府贷款这一罗斯柴尔德家族商业模式中的最重要一环。不少人都熟知梅耶的两句家训:“金钱一旦作响,坏话随之戛然而止”及“我们一定要与国王一起散步”。不错,将金钱、心血和精力彻底投注于某个特定政治人物身上,不惜为此做出重大牺牲,并同时提供热忱服务,最终建立起双方深厚的合作与友谊关系,然后依靠这种商脉赢得巨大利益,乃是撑起罗斯柴尔德家族日后鼎盛与辉煌的核心支柱。
打捞战争“金矿”
在梅耶·罗斯柴尔德的眼中,自己与威廉国王的关系显然不是彼此单线条的往来,而应当还能延伸出更多的分支,且事实就是如此。威廉国王的父亲弗里德里希二世是英格兰国王乔治三世的二女儿的丈夫,而丹麦国王弗里德里希五世的千金嫁给了威廉王子。这样密切与显贵的政治关系在梅耶看来就是一个亟待开发的“金矿”,尤其是在拿破仑战争的环境下。
作为依靠工业革命崛起的大英帝国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时间向全球展开了大规模的殖民行动,军人的数量成了它施展侵略抱负的稀缺资源,而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威廉王子与英国军方做起了贩卖军队的交易,而且英国还是威廉王子的最大客户。在梅耶结识威廉王储时,后者的身价已高达两亿美元。拿破仑进攻英国后,从英格兰到威尔士再到苏格兰,英国举全国之力予以阻击与抵抗,但随之而来的是国库弹尽粮绝。在走投无路之下,英方想到了大财主威廉国王,双方协商由威廉国王分两次向英方提供共计10万英镑的贷款,而贷款中间人就是梅耶·罗斯柴尔德。威廉最终从英国获得了高达64万英镑的收益,而梅耶赚取的服务费同样不菲。
不过,梅耶从拿破仑战争中的所得远不止一点中介手续费。通过利益的割舍等在威廉国王身上屡试不爽的方法,梅耶最终与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建立起良好关系,并建立起了一个横跨全欧洲、家族专用的情报传递网。在这一情报网中,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仅拥有自己专门的信使,而且信息传递系统非常快捷与迅速,甚至远远超过了任何官方信息网络的速度。正是依靠这个高效率的情报网,罗斯柴尔德家族赢得了一场决定自己命运的漂亮之仗。
滑铁卢战役可以说是载入史册的一场军事战争。当时拿破仑与英国威灵顿将军在布鲁塞尔近郊的滑铁卢展开生死决斗,而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伦敦股票市场也拉开了帷幕。倘若威灵顿将军赢了,英国公债将一飞冲天,否则将跌进深渊。就在两支大军进行殊死搏斗之时,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间谍深入两军内部进行情报收集。临近傍晚时分,战局已见分晓,一名信使快马加鞭地将消息传送到了罗斯柴尔德第二代掌门人内森·罗斯柴尔德的手里。随后,内森指挥家族的交易员大手笔抛售英国公债,市场发疯似的跟随抛售,英国公债当日惨跌。就在此时,内森立即暗示交易员大口“吃进”能够见到的每一张英国公债。由于拿破仑战败的消息公布于众比罗斯柴尔德家族获得情报的时间整整晚了一天,从而使罗斯柴尔德家族一天之内在公债市场赚得盆满钵满,并最终成了英国公债的最大持有人。
由于威廉王子向英国的贷款之举,以及罗斯柴尔德获得英国公债的控制权,罗斯柴尔德家族对英国政府财政与经济的影响在拿破仑战争结束以后的很长时间还在发酵。1875年的一天,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三代掌门人列昂内尔·罗斯柴尔德在伦敦私宅中宴请英国首相迪斯雷利。席间列昂内尔突然收到一份电报,称因缺少资金,埃及国王计划欲将自己掌握的17.7万股苏伊士运河股票以400万英镑的价格让渡给其他国家。获知此讯后,迪斯雷利当场决定抢购运河股票,可英国政府并没有足量的资金。在这种情况下,迪斯雷利请求列昂内尔能够让已经成立五年的罗斯柴尔德伦敦银行向英国政府提供400万英镑的贷款。最终,英国控制了苏伊士运河,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英国的影响也从此如日中天。
的确,罗斯柴尔德的利润渠道并不仅是在德国之外的英国本土。拿破仑战争爆发的前一年,丹麦王室出现了财政拮据窘境。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室女婿威廉国王的耳朵里,而此时的威廉国王已经通过在德国与英格兰的投资与贸易中赚翻了天,且有大笔闲钱在手。很快,一个向丹麦王室的贷款计划由梅耶拟定出来,最终威廉国王分两次向丹麦王室提供了价值约70万金币和60万金币的抵押贷款,担保物是丹麦政府的公债。自然,除了威廉国王在日后丹麦的还款中赚取了不菲的利息外,梅耶也从中获取了数额不小的佣金。
在拿破仑战争中,奥地利政府所进行的财政融资同样让罗斯柴尔德家族狠狠地赚了一笔。当时,拿破仑放弃了夺取英伦三岛的想法,转为集中精力对付奥地利。为了应对战争需要,奥地利开始大量印发货币,随之国内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官方货币变成敝屣,政府财政开支捉襟见肘。在这种情况下,奥地利政府想到了拿出自己垄断的彩票向银行按揭,但又没有哪一家银行具有同等量的交换资本。万般无奈之下,奥地利政府找到了黑塞的威廉国王。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威廉国王拿出自己的钱向奥地利政府放贷外,梅耶也被允许斥资参与贷款交易,同时以中间人的身份进行生意的撮合。
那么,梅耶及其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与威廉王子的合作及利益相关国的生意往来中究竟赚了多少钱?一个事实也许能窥个究竟,即在拿破仑战争爆发的前一年,梅耶在法兰克福最富有的犹太人中还排位第十,但5年之后便跃身为法兰克福的首富。梅耶创建的商业模式常以家训的形式传承给后人,那就是“最好与处在国难中的政府打交道,而不是一切平稳的政府”。道理很简单,国难当头的政府才需要帮助,也才能借机觅得发财的机会。于是人们看到,即便是200多年以后,人们依然能够看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穿行于各国政府与政要间的脚步。在金融危机期间,罗斯柴尔德家族为英国政府提供资金,帮助其维护国内金融市场稳定,同时注资汽车业;在荷兰,罗斯柴尔德家族与政府合作,实现了价值100亿欧元的荷兰国际集团下属安银银行的资本重整计划。
五支箭的故事
罗斯柴尔德家族每一位主政人的办公室中都悬挂着一幅油画,画的内容取自于《圣经》里的一个故事:生命垂危的父亲要五个儿子折断捆在一起的五支箭,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这位父亲把这捆箭拆开,将其中一根折断并告诉儿子们说,家族的力量来自团结,一根箭容易被折断,五支箭抱成一团就不容易折断。有意思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徽也是绑在一起的五支箭,而在著名的拉菲红酒标签上,也能看到同样的五支箭。显然,这些场景不约而同所传递出的就是类似于“一双筷子易折断,十双筷子抱成团”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等中国人熟知的基本道理。
梅耶·罗斯柴尔德共有五个儿子,人称“罗氏五虎”,五支箭的故事无疑代表的是梅耶之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后人们是如何继承前辈衣钵,并在生意场上进一步大展拳脚,从而建立起一个跨越18世纪和19世纪全球最大金融王国的传奇经历。当然,这场精彩故事的总导演还是梅耶,这位历经若干次商场风雨的父亲心中非常清楚,德国还只是罗氏家族安营扎寨的弹丸之地,他必须将五个儿子派往更广阔的天地让他们展翅高飞。
内森·罗斯柴尔德是梅耶的第三个儿子,也是“罗氏五虎”中最具胆识的一个,有着“金融界拿破仑”的绰号。20岁刚出头,内森就只身来到英国伦敦,虽然当时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但内森学着做起了棉布贸易生意。巧合的是,威廉国王因拿破仑战争逃难到英国,并委托内森在市场中购买了大批英国债券,内森也借此干起了债券和股票交易的营生。凭着惊人的金融天赋和神秘莫测的手段,内森在滑铁卢战役的押赌中大获全胜,之后在伦敦建立起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第一个银行机构。也就在拿破仑因战败被流放的那一年,内森跃居为伦敦首屈一指的银行寡头。
梅耶还将其他几个儿子空降到欧洲各国。于是,除了让老大阿姆斯洛留守法兰克福帮助打理家族银行的大本营外,老二所罗门抵达奥地利的维也纳创建了一家银行分行,老四卡尔进驻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建立了又一个银行机构,老五詹姆斯在法国巴黎建立了一家银行,由此形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跨国银行集团,同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银行体系。更为重要的是,五大银行机构互相支持与紧密策应,构成了外界所熟知的“罗斯柴尔德机制”。
“罗斯柴尔德机制”的显著作用首先在滑铁卢战役后法国的“七月革命”之中体现了出来。当时法国人推翻了波旁王朝,但革命运动的失序也让巴黎的整个经济与金融失控,市民到当地仅有的几家银行抢兑成风。紧急情况下,伦敦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快速向巴黎银行分支输送金钱“弹药”,使巴黎的罗斯柴尔德银行转危为安。如此化解风险的例子其实可以扩展到每一次单个国家的危机中。当然,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伦敦和巴黎的巨大融资能力也可让其在法兰克福、维也纳和那不勒斯的分支机构在同本地区金融机构的竞争中占据上风。
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罗氏五虎”也在当地与政要们建立了非常不错的关系。内森八面玲珑,博得了大多数英国官员的好感;詹姆斯经常参与法国部长们的施政计划,甚至能提前得知政府的决议,临死前他的财富已与法国国王不相上下;所罗门与奥地利首相梅特涅公爵交情甚好,甚至成了几乎全奥匈帝国权贵们的私人银行家;卡尔也赢得了意大利大多数地方官的信任,垄断了整个意大利直至梵蒂冈的财源;后来,阿姆斯洛的长子阿姆谢尔还成了普鲁士的秘密商业顾问和御用银行家及巴伐利亚王室顾问。如此整齐划一地挤入一国甚至一洲的显赫地位,除了罗斯柴尔德家族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例。
梅耶不仅指挥着儿子们在欧洲各国安营扎寨,同时在家族内部建立了合伙人制度。按照与儿子们签署的合伙制协议,梅耶将公司的名称改为“梅耶·罗斯柴尔德与儿子们”,同时确定自己是商业首领,所有交易的决定最终都由他做出。另外,梅耶还特地给自己保留了这样的权力,即如果他觉得合适,可以从生意资本中抽取出资金,而其他合伙人只能拿出他们的年利润和他们家族认为必要的资金数额。不仅如此,为了分摊利润或损失,协议还将家族的生意分成了50份,以便将来可以在五个兄弟之间进行平等分割,同时还留有一小部分,以根据五个儿子不同年龄和能力分配利润。看得出,梅耶在家族中实行的合伙人制度既体现了公平,也注重了效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合伙人制度由此成为早期最严谨的企业合伙人制度。
然而,罗氏家族的合伙人制度对女儿及外姓的排挤却是有目共睹的,如合作协议规定,女儿或女婿没有查看公司账本的权利,而且这样的苛刻要求在梅耶去世前留下的遗嘱中达到了极致。在遗嘱中,梅耶申明,“我希望公司应该只属于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和她们的后人对公司不具备任何权利”,而且任何违反遗嘱的人,将失去一切财产继承权。也许是出于对梅耶的敬畏与忠诚,这些看上去十分霸道的家规在罗斯柴尔德家族中一直沿用至今。
第六帝国
19世纪初期后的100年时间应当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世界金融领域的影响达到登峰造极的时期。当时作为世界经济中心的欧洲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欧洲有六大强国——大不列颠王国、法国、俄罗斯、奥匈帝国、普鲁士和罗斯柴尔德家族。这种说法除了反映罗斯柴尔德将当时世界上一半以上的财富装进了自己口袋的事实外,更隐含着罗氏家族对欧洲主要国家财政金融的渗透力与影响力。
提前获知滑铁卢战役英国获胜的结果并在债券市场上对英国公债的成功操盘不仅让罗斯柴尔德家族赚得盆满钵盈,而且一举成了英国政府最大的债权人。当时的英国政府由于没有货币发行权,只能靠发行公债维系财政支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政府依赖向私人银行借钱来维持生计,但前提是每年支付8%左右的利息,而且所有的本息都是以金币结算。这就意味着凭借手里攥着的具有压倒性优势数量的英国公债,罗斯柴尔德家族实际上操控了公债的价格,左右了整个英国的货币供应量,英国的经济命脉也从此被罗斯柴尔德家族紧紧地捏在了手中。另一方面,公债的利息代表的是全民对政府未来的纳税,而由于罗氏家族控制了英格兰银行,主导了英国日后的公债发行,这就使全民变相向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纳税,且实际沦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打工者。
拿破仑战争结束的第三年,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其雄厚的财力做后盾开始在欧洲各大城市悄悄吃进法国债券,法国债券随之慢慢升值。然而,在罗氏家族隐形扫货不到一个月后,市场突然传出法国政权即将更迭的谣言,法币开始大跌,恐慌弥漫之际,欧洲各地的法国债券被大量抛售。看着自己的债券价格如同自由落体一般滑向深渊,执政的路易十八预感到头上的王冠也将随之飘逝的危机。就在此时,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宫廷代理人”身份向路易十八进言表忠心,愿意出面挽救危局。原本瞧不起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路易十八此时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接受了罗氏家族的建议。当然,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辜负国王的期望,真的阻挡住了几近崩溃的法国债券颓势,但也从此控制了法国金融。
亚琛会议是讨论拿破仑战争之后欧洲未来的一次重要会议,来自英、俄、奥、普、法等国代表决定了法国的战争赔款和同盟国撤军等问题。也正是在这次会议上,以列席身份参会的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经人介绍认识了奥地利首相梅特涅,并很快与对方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会后,罗斯柴尔德家族开始对梅特涅政府提供大力资助,支持奥地利四处派出军队去问题多发地区“保卫和平”。作为回报,梅特涅政府将第一条中欧铁路建设项目交到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手上。不久,维多科维斯(Vitkovice)联合矿业公司和奥地利—匈牙利冶炼公司也先后被罗氏家族收购,而这两家公司都是当时所在行业世界10家最大的重工业公司之一。亚琛会议之后的30年,罗斯柴尔德家族完全成为奥地利金融和经济的主宰者。
帮助甚至决定以色列建国的壮举再一次显示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巨大威力。作为犹太人的代表,罗斯柴尔德家族一方面在“二战”中与希特勒的纳粹主义进行着直接较量,它不仅以拒绝向反犹国家贷款来抵制反犹国家,而且拿出600万英镑在巴勒斯坦建立了第一个犹太人定居点,这便是后来以色列国家的第一块领土。以色列建国的基础文件《贝尔福宣言》便是英国政府以外交大臣贝尔福写给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封公开信的形式出现的。时至今日,以色列到处都保留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印记。政治中心特拉维夫最宽阔的街道就叫“罗斯柴尔德大道”,许多人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罗斯柴尔德,以表达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敬佩。
有关罗斯柴尔德家族对欧洲金融与经济的渗透性控制与极具张力的影响,我们可以列出长长的清单:1835年罗斯柴尔德家族获得了在西班牙阿尔马登水银供应的权利,1845年罗斯柴尔德家族中标法国第一个铁路建设合同,1872年罗斯柴尔德家族斩获英吉利海峡隧道首个项目,1873年罗斯柴尔德家族成为力拓股东,1875年罗斯柴尔德家族买下苏伊士运河44%的股份,1886年罗斯柴尔德家族染指俄国的石油开发,1919年第一次黄金定价在内森·罗斯柴尔德的办公室进行。当然,在这些眼花缭乱的事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阿姆斯洛·罗斯柴尔德担任德意志邦联首届财政部部长之职,罗斯柴尔德银行自此也变成了德国的金融中心。
美国市场中的得与失
虽然罗斯柴尔德家族盘踞着欧洲大本营,已经到了在市场上呼风唤雨的程度,但资本的眼光没有国别与洲际界域,一个更大的棋盘从大西洋东海岸开始朝着西海岸布局和延伸。而这一次,罗斯柴尔德家族选择的合作对象则是美国的J.P.摩根及洛克菲勒家族。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三者的发迹年代与商业起点不同,但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穿行于世界各个角落的脚步声至今依然十分铿锵有力。
J.P.摩根的前身是乔治·皮博迪公司,而乔治·皮博迪公司由美国人乔治·皮博迪于1835年在英国伦敦创建,此时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伦敦已经如日中天,地缘上决定了二者之间必然会发生关联,而且攀上罗斯柴尔德这个名门望族无疑是乔治·皮博迪当时的热望。很快,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扶持下,皮博迪公司便成为伦敦著名的社交中心。但是,皮博迪一生没有子嗣,为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他最终决定邀请年轻的J.P.摩根入伙。也就是在皮博迪的串联下,J.P.摩根在伦敦与罗斯柴尔德家族会面,并将他们的合作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J.P.摩根也华丽转身成美国银行业的一颗耀眼新星。
当罗斯柴尔德家族在金融领域寻找可以在美国代言的合作者的同时,也将目标瞟向了产业界,其选择的伙伴是洛克菲勒家族。就这样,通过半个多世纪的不懈努力,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在美国这个当时代表世界政治经济未来的新兴大国进行了从金融覆盖到产业蔓延的基本布局。后来有一段话可以说明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美国的影响:民主党是属于摩根家族的,共和党是属于洛克菲勒家族的,而摩根和洛克菲勒都是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尽管如此,罗斯柴尔德试图像控制英国、法国等国那样来控制美国,其气候还远未形成,它需要一个重大的历史机缘成就自己。
由于白银严重短缺引发的财政危机,欧洲各国在18世纪初期不得不放弃白银本位制,英国于1717年率先建立起金本位制并以黄金为储备发行纸币,随后得到了其他欧洲国家的借鉴与效仿,一场轰轰烈烈的现代财政金融货币体系的改革在欧洲大地席卷开来,从而使欧洲经济在全球的竞争力更加凸显。与此相对照,19世纪末期的美国还是一个恪守白银本位与黄金本位的双本位制国家,这似乎与强大的欧洲有些格格不入。而更大的软肋是,美国手中当时的黄金又非常有限,与世界霸主欧洲的经济往来无疑因有限的支付能力而受到极大的约束,并且由于黄金短缺而险些将美国金融体系推到悬崖的边缘。当然,危急时刻又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以救赎者的身份出面,并最终实现了对美国金融大权的控制。
1889年引爆的阿根廷金融危机及随后导致的伦敦巴林银行倒闭让外国人尤其是欧洲人对美元证券完全失去了信心(19世纪时巴林银行牵头财团为美国购买法国北美殖民地及在对外贸易与政府投资中提供融资支持,因此一度被看成是美国金融变化的晴雨表),进而引发市场抛售并连带引起美元持有人兑换黄金的风潮。很快,美国的黄金储备不断下降,从最初的7000万美元(相当于95.71吨)降至900万美元。黄金的外流速度让美国政府惊慌失措,美元更是溃不成军,美国财政赤字一路加速飙升,国内失业率创出历史新高,华尔街笼罩在乌云压顶的恐怖阴霾之中。
在黄金近乎耗尽的情况下,美国政府不得不向欧洲银行家发出求救的信号,而且面对美方巨大的黄金需求,也只有当时拥有价值16亿美元的黄金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才能挑起大梁。就这样,由罗斯柴尔德家族与J.P.摩根牵头组织的一个欧洲银团正式出现在美国财政部面前,双方达成协议,罗氏与摩根承销美国财政部在欧洲发行的6500万美元债券,美国政府相应地取得350万盎司金币(约100吨)。罗斯柴尔德家族从此成为美国财政金融的控制者,这种状况直到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美元与黄金脱钩才得以改变。
然而,也许是太迷恋自己的财富发祥地欧洲,也许是太不在意一个在大洋彼岸受到自己救助的新兴大国,当19世纪下半叶美国开始悄悄崛起及当时世界经济和政治的中心也逐渐向美国转移时,罗斯柴尔德家族表现出了极度地藐视与麻木。他们不仅错误地做出了美国经济不可能大发展的结论,而且撤销了自己在美国的分行与网点,甚至后来没有一个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后代被派往美国去负责开拓当地的生意。与此相反,洛克菲勒家族、杜邦家族和梅隆家族相继崛起,他们与J.P.摩根家族一样开始将大部分财富转移到美国,在屯兵扎营的同时不断开疆拓土。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J.P.摩根家族,还是洛克菲勒家族、杜邦家族及梅隆家族,他们走出了完全不同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经营路线,即主要专注于国内金融业务,为大工业公司提供市场化融资。而对国内金融事业的忽略和反过来对国家及政府融资的过渡性依赖,也正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影响力日后逐步趋弱的一个重要原因。
登陆罗斯柴尔德的官方网站可以看到,作为罗氏家族核心业务的银行金融业目前主要是帮助大企业进行收购与兼并,以及协助收购方对目标企业进行资产结构重组,而且许多并购重组业务还是发生在欧洲地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金融产业规模相比于鼎盛时期已经大大萎缩,整个银行业板块的年度营业额在150亿美元左右,利润约为60亿美元,全球金融资本价值估计不超过370亿美元,放在今天犹如庞然大物的欧美大银行面前,罗斯柴尔德银行显得是那样的瘦弱与娇小。不过,如果你据此认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然没落的话,那就大错特错,因为其旗下所拥有的财富照样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低潮与至暗时刻
由于把主要的经营重心长期放置于欧洲,而且还将自己的利益绑定在了德、法、英等各个单独的国家经济体身上,因此,在许多分析人士的眼中,罗斯柴尔德家族其实并不害怕某一个欧洲国家的政治变动,甚至他们还可能会从局部变动中获得利益,如在一些局部战争中罗氏家族可以向资金需求国提供贷款或者购买一国的债券等。然而,罗斯柴尔德家族却非常惧怕整个欧洲卷入全面的战争,因为这种结果带给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不是某个支行受损,而是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19世纪的欧洲地区的确很少长时期安宁过。拿破仑战争结束后不久,一场名为“民族之春”的大革命首先从意大利爆发,接着在法国引起了堪称狂暴的“二月革命”风潮很快席卷到整个欧洲。尽管这场旨在摧毁君主与贵族体制的大革命均以失败而告终,但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巴黎、维也纳和法兰克福的银行机构都整齐划一地陷入了恐慌性“挤兑”的包裹之中,幸亏罗斯柴尔德伦敦分行迅速调集资源给予驰援,才勉强渡过了危机。不过,接下来出现的新动荡与激烈变局却让罗斯柴尔德家族真正感受了战争带来的刻骨铭心之苦。
法国“二月革命”之后,奥地利先前的威风已经渐失,当朝的梅特涅首相也不再是欧洲各国的座上之宾。相反,位于德国境内的普鲁士王国迅速崛起,并在“铁血首相”俾斯麦的带领下直接点燃了对奥地利的战火,最终战争以普鲁士的完胜而告结束。作为普奥战争中奥地利的坚决支持者,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仅拿出了真金白银帮助奥地利向普鲁士赔款,而且也在战后感受到了俾斯麦政府依靠本土市场力量的壮大而进行的无情排挤。
继普奥战争后,俾斯麦又与法国展开了为期两年的战争,并最终获胜,同时拿到了法国的赔款。不仅如此,俾斯麦还成立了德意志帝国,实现了德国的统一,并成为德意志帝国的第一任首相。更为重要的是,运用两次战争获得的赔款,俾斯麦在德国本土组建了德意志银行,并通过工业化和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并购,迅速构造出了新的容克财团。这一全新金融集团的崛起与壮大应当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所没有想到的,其所蕴含的意义在于,罗斯柴尔德家族不仅因为押错了宝而很难再受到德国政府的青睐,而且在新的竞争者面前很可能逐渐被边缘化。到了此时,罗斯柴尔德家族才真正感受了将自己的命运绑在一个国家的政权身上带来的切肤之痛。
普法战争之后,欧洲地区赢得了长达43年的和平时期。然而,也许是欧洲人自从大航海成功之后一直没有丝毫退潮的征服勇气在作怪,长达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又在20世纪初骤然引爆,而且战争的烽火燃遍德意志、奥地利、意大利及英国与法国等国。这些国家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盘踞的地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立场上的任何选择都变得格外困难,最终,尽管自己作壁上观,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银行机构也不得不在战火的蔓延之中纷纷关张歇业。
相比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一战”中所承受的损失可以说是毛毛细雨。除了战争的硝烟弥漫于整个欧洲让罗氏家族备感天塌地陷之外,“二战”狂人希特勒手中舞动的剿灭犹太人之剑让罗斯柴尔德家族更是觉得自己已被逼到了鬼门之关。最终,罗斯柴尔德家族中有两名成员直接死于纳粹的种族灭绝,还有大量成员被炮火直接击中。此外,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奥地利、英国超过2/3的金融机构不复存在,位于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许多资产被战火摧毁,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大陆的商业势力基本丧失。“祸不单行”,“二战”之后美苏进入冷战期间,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东欧的许多资产又被苏联所接管。
实际上,除了连绵不断的战争让罗斯柴尔德家族尝尽了世间苦难外,新兴市场力量的进一步成长也让罗斯柴尔德家族似乎感到自己很难跟上时代变局的节拍。除了“一战”之后洛克菲勒家族、杜邦家族、摩根家族和梅隆家族快速崛起,以及罗斯柴尔德误判美国市场而最终痛失可以转身的机会外,“二战”之后美国金融财团还不断吞并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澳洲与加拿大的近乎全部资产,而且花旗财团作为一支新锐加入了蚕食之列,同时容克财团在战后成为欧洲第一大金融寡头财团。自此,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之外的全部金融机构和资产几近覆没,最终只有法国、英国及瑞士等地的金融机构在艰难度日。
更让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想到的是,和平时期竟然也会有苦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20世纪80年代初期,执政的法国密特朗政府做出了对罗斯柴尔德银行进行国有化的决定,并且规定家族成员在一定期限内不得再使用罗斯柴尔德的名字开设金融机构。幸运的是,四年之后,密特朗政府倒台,罗斯柴尔德家族很快设法获得了一个新的银行牌照,从起初只有5个员工的小银行起步,到如今扩展到了超过千人的大型金融机构,罗斯柴尔德家族总算在法国再次站稳脚跟,长达250多年的金融血脉也得以继续延展。
坚守与改变
就像所有的家族企业一样,作为奠基者的梅耶·罗斯柴尔德对家族的影响无疑是非常巨大和深远的。除了梅耶所制定的家族企业掌舵人只能禅让给本族男性这一规则至今得到了雷打不动的传承外,还有不少的约定俗成也得到了延续。然而,时代进化所产生的倒逼之力又推动着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得不做出某些改变,而且正是这种依时而变的选择才让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金字招牌至今仍在熠熠发光。
对于犹太人传统的坚守及对本民族利益的有效维护,可以被奉为历代罗斯柴尔德家族传人的最高精神圭臬。除了拿出真金白银为犹太人创立以色列这一主权国家做出贡献之外,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下属公司与企业至今还按照犹太教安息日的规矩,在星期六不做任何生意。另外,凡是拒绝给犹太人公民权或者迫害犹太人的国家与地区,罗斯柴尔德家族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提供金融贷款服务。
此外,梅耶还在遗嘱中定下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条款,如所有家族银行中的要职必须由家族内部人员担任,绝不用外人;家族通婚只能在表亲之间进行,防止财富稀释和外流;绝对不准对外公布财产情况等。的确,所有的人事职务安排都在按照梅耶所划定的道路运行。
然而,再执着的坚守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洗礼及人性的自我张扬。虽然如今家族女性从事商业活动并不很多,但至少第七代罗斯柴尔德掌门大卫·罗斯柴尔德的女儿成了银行家,已经完全打破了女性不可经商的家族铁律。不仅如此,原来只限于本家族通婚的天条如今也被彻底颠覆。从一开始通婚在表亲之间进行,到后来放宽到可以与其他犹太银行家族通婚,再到后来罗氏第二代掌门人内森·罗斯柴尔德的女儿汉娜·迈耶嫁给一个基督徒,以及第三代掌门人詹姆斯·罗斯柴尔德直接与希尔顿家族的二小姐妮基·希尔顿完婚,罗氏家族已经打开了与外族通婚的大门,而这无论是从遗传学的角度评判,还是从人性的角度考量,都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进步。
“五支箭”的故事的确是一个美谈,“罗斯柴尔德机制”看上去也似乎完美无缺,然而,由于在商业价值观及利益表达与选择上的不同,罗斯柴尔德家族也难免会上演分道扬镳的“剧情”,甚至我们今天也很难用命运与利益共同体的概念对其进行定论,其中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年轻的罗斯柴尔德们既想成为和父辈一样的“伟大人物”,又不想让自己被束缚,于是独立的倾向越来越强。在詹姆斯·罗斯柴尔德掌管家族期间,首先是内森的儿子闹着要将自己手中的伦敦分行独立出去,接着维也纳分行、法兰克福分行等都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更有甚者,当罗斯柴尔德成员阿道夫决定关闭罗斯柴尔德那不勒斯银行时,虽然詹姆斯坚决反对,但阿道夫依然我行我素,并最终清退了自己在家族的资本,退出了合伙体系。
相比于通婚方式及合作的紧密程度出现了不小变化而言,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低调行事态度的笃定不移,完全可以同自己在犹太人精神上表现出的顽固性坚守画上等号,其中既有家族遗传基因的作用及对父辈的尊敬与崇拜,更可能因为经过太多战争的磨难而让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得不为自己涂上厚厚的保护层。所以,除了至今依然不对外进行任何财产的公布外,人们还可以寻找许多有关罗斯柴尔德家族低调行事的痕迹。
1911年泰坦尼克号出海时,人们围绕着这艘巨轮是否会沉没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口水战”,当时几乎所有的保险公司都争先恐后地押注泰坦尼克号不会沉没,继而纷纷提出愿意为此提供保险。显然,泰坦尼克号如果平安无事,这些保险公司就可做成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但是,罗斯柴尔德旗下的皇家太阳保险公司就没有跟风。事后有人追问罗斯柴尔德,怎么就会有这种先见之明呢?其回答是,这艘船太大了,它未必能浮得起来。
美国次贷金融危机爆发前,许多人对大卫·罗斯柴尔德所表现出的冷漠嗤之以鼻,因为比起其他现代投资银行,大卫的银行对当时华尔街的金融衍生品显得格外迟钝甚至完全不从事此类产品的交易;尤其是不少大型投资银行在金融衍生品市场上赚得盆满钵满,而罗斯柴尔德的排名却相对靠后,大卫所听到的奚落声更是格外刺耳。然而,只有潮水退去后,才能知道谁在裸泳。金融危机刮起的海啸将雷曼、贝尔斯登完全吞没,无数银行金融机构被撕得遍体鳞伤,只有罗斯柴尔德家族毫发无损。同样,事后有人追问罗斯柴尔德,得到的答案是:我们更倾向于与客户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为他们提供咨询意见。
坚守时毫不含糊,在改变中重塑自己。经历了两个半世纪风雨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显然不会故步自封,而是灵活处事,甚至对许多新兴事物的敏感程度丝毫不亚于当代的许多科技公司。比如,罗斯柴尔德家族曾为英国政府的移动通信3G牌照拍卖充当过融资顾问,而且罗氏家族旗下名为IMMO的数字货币项目也做得风生水起,至于IMMO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就如同人们总想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究竟有多少钱那样充满着许多的猜想。
富过所有国家
罗斯柴尔德家族究竟有多富有?由于其始终对外守口如瓶,人们至今依然没有得到比较确切的答案,更多的数据也都只是推测的结果。按照《货币战争》一书的估计,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资产至少在50万亿美元以上。果真如此,罗氏家族的财富比美国2021年的GDP还多出27万亿美元。当然,数字是枯燥的,人们还可以用很多的事实拼接出罗斯柴尔德家族巨大的财富地图。
罗斯柴尔德家族在金融方面的阔绰程度自然是应当首先提及的。罗斯柴尔德银行遍布于全球30多个国家,其中英国与法国是两个最核心的银行金融羽翼,而且英国的罗斯柴尔德银行储存着数量不菲的金条,至少在私人银行方面其黄金拥有量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多的,价值在1000亿美元以上;同时罗斯柴尔德银行还是美联储的最大私人股东。此外,有人推测,罗斯柴尔德家族掌握了全球证券业及房地产业1/3的财富,虽然这些数据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但多少说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金融覆盖力与渗透力。
人们对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广告语可能很熟悉,但很少有人知道钻石的生产商南非戴比尔斯后面站着的大老板同样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这家占有全球70%钻石产量的生产企业中,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投资至少在200亿美元以上。除了入股戴比尔斯外,在巴西淡水河谷、力拓、必和必拓等三家全球著名的铁矿石集团中,依然能够看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身影。与此同时,罗氏家族还有自己的酒店业,如著名的圣雅克大酒店就是很多国家领导人去法国时都想要住的一家酒店。至于罗斯柴尔德家族参与了80%的印度铁路投资建设及在全球十几家石油公司中拥有股权等,也早已不是什么商业秘密。
在罗斯柴尔德家族庞大的投资产业版图中,最值得强调的恐怕应当是葡萄酒业。一方面,葡萄酒、艺术和银行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最主要的三大传统投资领域;另一方面,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葡萄酒领域的深耕与辐射力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竞争者能与其比肩。特别值得提及的是,全球最为顶级的两大红酒品牌是拉菲与木桐,因为它们不仅是极品的代表,更是身份的象征,而这两大红酒产品恰恰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所酿造的。
从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开始,罗斯柴尔德家族就接手了拉菲酒业,至今已经有150多年的历史。公开资料显示,拉菲产业目前年产葡萄酒130万箱左右,相当于1600万瓶葡萄酒,一年的销量保守估计在100亿美元以上,累计资产估计至少在500亿美元以上。当然,作为酒业的有力支撑,罗斯柴尔德家族还在世界上拥有很多葡萄园。不过,仅仅看到了光鲜亮丽的葡萄酒还不够,因为每一个品牌的背后还有着一个个巨大的葡萄酒酒窖,而这些恢宏的酒窖又组成了许多普通人很难近足的豪华酒庄。
罗斯柴尔德家族目前在世界各地兴建了40多所酒庄,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拉菲酒庄、杜哈密隆酒庄、莱斯酒庄和乐王吉酒庄。相比于这四大驰名的酒庄,坐落于英格兰白金汉郡村庄的沃德斯登庄园可能在贵族头衔上要逊色很多,但这座点缀着文艺复兴式风格的法式城堡在接地气方面远远走在了前面。在维多利亚女王时期,女王就将自己的御厨送到庄园来向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厨师学习厨艺,后来到庄园来访的名人还包括里根、克林顿和密特朗。更为重要的是,在罗斯柴尔德家族40多所庄园中,沃德斯登庄园是唯一一个面向公众完全开放的酒庄,每年接待游人近40万人次,也是英国国民信托公司资产中被参观最多的建筑。
对于这座如同罗斯柴尔德家族头上皇冠般的城堡,有人形容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简直就像生活在《睡美人》的世界里。更让人惊讶的是,后来有人发现,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庄园中还陈设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其中仅画作的每幅价值都至少达1000万美元以上。当然,如果仅仅以物质财富占有来框定罗斯菲尔德家族的全貌,那也未免太过于俗气。目前来看,除了在财富拥有量上已经登峰造极之外,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对艺术品、音乐和文学的品位上都表现出了贵族的气质。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对英语、德语、法语的掌握程度上超过了同时代的任何名门望族。而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全球有153种或次种类昆虫、58种鸟、18种哺乳动物、14种植物、3种鱼、3种蜘蛛和两种爬行动物竟然也冠以“罗斯柴尔德”之名。此外,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富不过三代”,但罗斯柴尔德家族传至如今的第八代还依然富可敌国,其不可复制的经商能力也堪称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