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闹剧
秦溯几人不可置信的望向门口正尖着嗓子宣旨的太监，他正背着光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的，正是一卷展开来的圣旨！
伏在地面上听太监高声朗读圣旨的时候，顾玠和秦溯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人都想不到皇帝会突然横插一脚，更不明白的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慕容逍枫来这里，八成是南宫峰给叫来保南宫家的。要是非说他无聊散步到了南城要恶心三大家族给南宫家主持公道，咬咬牙他们也认。可是不管是哪种，皇帝一道旨意插进来，无疑是搅乱了这一池清水，叫人实在看不懂背后的含义。
在他们背后跪下接旨的南宫峰，则是情不自禁露出了得逞的快意表情。
“命顾家顾玠、顾九，陆家陆绯，秦家秦溯，即刻动身参加明日的百花宴。钦此！”
听到圣旨的内容，不管是主家一方，还是南宫家一方，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顾玠木着脸上去收过圣旨，和传旨的太监交谈两句。倒是那太监似乎并不想多留，就像是来到这里一样，迅速的坐上马车回去了，叫顾玠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这变故发生再到结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不到。
南宫峰的脸色可以说差到了极点，他颤抖着嘴唇转头去看慕容逍枫，这分明与先前说好的不一样。他们商讨时明明说的是解决秦溯一行人，就算不能，也要让他们大失脸面，沦为他人的笑柄，来换他儿子的性命！那些腌臜的手法，无数次涌动在南宫峰的脑子里，不时，他就能想出更好更恶毒的办法。
但是，现在一道圣旨下来，宛如一盆冰水猛地浇在了他的身上，彻底洗掉了那些不实际的想法。也让他如坠冰窖，身体猛地打了一个摆子。
“大人！慕容大人！您当时明明是说……”
慕容逍枫微笑着扯掉了南宫峰攥着他衣袖的手，声音却冷寒：“南宫大人，如此失礼是何故啊？”
“我并没有要大人对三大家族出手啊！只要这几个小杂种……只要！”南宫峰脑中灵光一闪，霎时间想通了，觉得是因为慕容逍枫害怕这件事引得慕容家和三大家族相斗才……
“你以为，你现在想动的，你曾经动过的，是三大家族什么地位的小辈？”慕容逍枫几乎要笑出声来，干脆利落的甩开了南宫峰的手。就算忽略掉曾是废物的顾九和陆绯，一旦想要对顾玠和秦溯出手，三大家族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想要让秦溯和顾玠大失颜面？那不就是在打三大家族的脸？
更是不行。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南宫家到底为什么敢对陆绯和顾九出手？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这小小的南宫家，可以吃得下三大家族和慕容家？”慕容逍枫拍了拍衣摆，含笑起身。这笑容完全不为身边南宫峰灰白的脸所扰，说的话好像也不戳人心口，一派温柔。
南宫峰面如死灰，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整个人仿佛一根秋风扫荡下的草，摇摇欲坠。方才是慕容逍枫及时帮了他一把，才没叫他出丑。此时此刻，却是仍由南宫峰瘫倒在椅子上，嘴唇几度张合，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依仗……
他的依仗不就是慕容家和皇家吗？他女儿成了皇帝的妃子，他向慕容家献上了宝物，那可是皇帝，是京城里可以和三大家族扳手腕的慕容家！
他有这两座巨山的庇护，如何不能得罪三大家族！
南宫峰千算万算，算不到，慕容家和皇家根本没打算帮他。或者说，从头到尾，南宫家连慕容家和皇家的附庸都不是……以为能够依仗的大山，不过是他梦中的泡沫。
他们是被舍弃的棋子，是和三大家族对弈时牺牲的杂碎……
南宫峰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神台清明。慕容逍枫，这个打着慕容家的幌子哄骗他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恶心三大家族而已。是的，不是搬到，只是恶心。因为他南宫家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
事到如今，脸面也不是必要之物了。
“慕容大人，求您，给南宫家一条生路吧！看在那东西的份上，看在我女儿的份上……”南宫峰扑到了慕容逍枫的脚下，他面前不仅仅是慕容逍枫，还有站在一边的顾九几人。众目睽睽之下，曾经的得意，皆化泡影。
慕容逍枫一笑，这人啊。最让自己难堪的，往往是自己认不清自己的现状。在这之上，又认不清楚一件事：一个人脸面的价值，往往和当下的境况成正比。
“几位不知何时赶往京城啊？”慕容逍枫前行几步，错开南宫峰。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而他面前的秦溯也收回了再南宫峰身上的视线，转而正视他。
这百花宴原本去与不去不是件要紧事，可是皇帝现在点了名要他们去，就不得不去。这就是皇家和慕容家保下南宫家的手段——
潦草、随意，且无效。
只不过是让南宫家不会死在今天而已。
这样的态度叫南宫峰心寒，也叫南宫家的人惊惧。除此之外，被迫延长报复日期的几人也是非常不爽。不仅仅是被打乱计划的不快，还有被恶劣捉弄了一番之后的心火。
他们如此防备的东西，不过是慕容逍枫开的一个无聊的玩笑。让人连去而复返报复南宫家都十分膈应。
“明天就要赴宴，还是要尽快动身。我来时的马车十分宽敞，如若不介意……”慕容逍枫像是看不到几人不善的表情，笑吟吟道。
“不必。我们来这也带了几匹好马，不麻烦慕容大人了。”秦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哈哈，是是是，玠儿和溯儿做事的风格一向稳健，倒是我白担心了。”慕容逍枫抬手，像是温和的长辈那样拍了拍秦溯的肩膀。随后便转身走了。也不管身后秦溯立刻伸手拍了拍肩膀，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南宫家的靠山，这曾经以为是精心策划的戏剧，原不过是一场闹剧。
陆绯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逍枫毫不犹豫往外走的身影，直到人消失在转角，都还以为还有什么后手等着他们。
可是，没有。
陆绯转头看着，那悲伤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的南宫夫人，和沈姨娘脸上现在看来十分不合时宜的泪痕。声音都是飘着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来膈应人的。”秦溯声音结着一层霜，看着颓然倒地的南宫峰，“之所以弄这一场，是为了刮下南宫家最后一点价值——恶心我们。但是南宫家对主家来说，到还有一点用处——南宫峰，用什么作为报酬，才叫慕容逍枫大老远跑到南城来做这一出戏？”
南宫峰凄凉一笑，声音沙哑：“秦少爷，我给慕容家的东西，自然是能让三大家族不好过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一将死之人，又何必给你这个杀子仇人提供信息呢？”
秦溯声音冷寒，不愿再过多纠缠，“给他喂一颗真言丹。”明日就要参加宴会，等赶回去还要好一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躲在暗处的卫十落下。无视南宫峰的挣扎，卡住人的脖子把药塞进了他嘴里。卫十47级，南宫峰只有35级，南宫峰根本无力反抗。
“你是怎么攀上慕容逍枫的？”秦溯问道。
南宫峰受顾舟重用，且两个人关系良好，若说南宫峰知道些三大家族的秘事……偏偏顾舟本身也参与不了核心大事的商讨，虽然知道的旁的小事东西多……
秦溯和顾玠现在只能祈祷，顾舟别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讲给了南宫峰。不知道日后慕容逍枫得到这些消息要如何使绊子，叫人心烦意乱。
南宫夫人和沈姨娘疯了一般想上来捂住南宫峰的嘴巴，但是卫十手上的剑刃稍稍出鞘，就吓住了这两个修为低下的妇人。再用剑鞘一拨，两个人就只能无力的被他挥开，不能阻止分毫。
“……几年前，慕容家派人来到南城给皇帝招募妃子，暗地里也向我透露了招揽之意。我立刻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刚好我家四姑娘貌美，便将她送给了慕容家，以求更深的连结……这才，认识了慕容大人。”南宫峰的瞳孔涣散，仅剩的意志叫他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却终归力气不足，颓唐地落下——真言丹开始起作用了。
“那你是用什么维持慕容家对南宫家的帮扶的？”秦溯接着问。
“……一切，我所知道的关于三大家族的一切……”
“老爷！老爷……”南宫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拼着正对上卫十的剑刃也要上来阻止南宫峰接着说下去。
卫十却是个不怜香惜玉的，剑身重重地打在南宫夫人的胸口，人直接倒飞了出去。沈姨娘尖叫一声，膝行几步，忙去查看南宫夫人的情况。
“你……”秦溯眸光一闪，“你是用什么东西，换慕容逍枫来这里帮你解决问题的？”
“是落日之森的……”
“噗——”
南宫峰话说到一半，突然喷出一大滩鲜血，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血沫。卫十赶忙上前，一探南宫峰的脉搏……
卫十对着秦溯摇摇头。
“铭文。”顾玠说道，“刚刚南宫峰吐血的时候，我在他的舌头上，看到了铭文。”他神色一冷，立刻猜到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物件，否则慕容逍枫何必花大价钱要封住南宫峰的嘴。
此言一出，几人的想法合在了一起——走之前，至少要弄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否则真是白白叫慕容逍枫戏耍了一番。
“落日之森？这地方，不是早就被人断言已经被开采完毕，连一头厉害的异兽都没有了吗？”陆绯回忆着外界一直以来对落日之森的评价。想不通这种地方能出什么好东西。
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论，这些天才地宝出现本就没有规律，便是突然出现在谁家中也是有可能的。陆绯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落日之森占地面积小，资源也相对匮乏，四面还都是城镇，早就被开发彻底了。
如今风头正盛的，是旅行者之林。说是林，不过是因为当时探索的人族以为它只到“林”的范围。
那么，是什么东西，能让慕容家在南宫峰的身上刻下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