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清水旧庙
地府的建筑结构和阳间不同，越是靠下，便代表着组织越为重要。
地工院位于酆都塔的最底层。
白鸣跟着董绘一路向下，终于在一座厚重的门扉前停了下来。
“请通报一声，说是董绘来访。”董绘向门口的侍鬼客气地嘱咐道。
“董大师谦逊了。您稍等。”
小鬼并没有向里通报，而是直接打开了地工院的大门。
大门打开，里面的场景立刻震惊了白鸣的眼睛。
他在地府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装潢。
地工院的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雕刻喷绘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
所有东西并没有特定的风格，但全部组合在一起，却能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美。
“这地工院并不对所有艺术家有过多限制。只要有想法，便可尽情施展。”
“你说这位大师，可是为你所收？”
“现在就在我的典魂簿里。”
“那你现在将他留于此处便可。地工院自会有专人负责他的地府户籍以及记忆问题。”
“那就麻烦了。”
白鸣将自己典魂簿中的一条横线提出交予董绘。
随后，董绘带着白鸣略微参观了一下地工院，便客气地将他送出了门。
等到他走出地工院之后，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董绘给他符，他把那画师交给他。
这不成了那什么贩卖了吗？
白鸣不敢多想，赶紧飞身离开了酆都塔。
不管怎么样，他的初心总是好的嘛。
俗话说，人要是倒霉，那喝凉水都会塞牙。
他本来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心情就不是很美丽，结果刚刚走到酆都塔门口又遇到了范无咎。
“范爷。”他紧绷着面部表情打招呼。
“嗯。”范无咎依然是那副冷漠的嘴脸：“听说你最近挺上道啊。”
“托您的福。”白鸣笑的过于勉强，以至于脑袋上青筋都有些显露。
“不必这么虚伪。我做了什么，我自己也很清楚。”范无咎冲他摆摆手：“你有能力扛过去，我也很佩服。”
“范爷既然出了题，作为下属也该解答解答。”
“好了，好了。”范无咎打断他的话：“你身上有一股梨木的香味。可是刚从地工院回来？”
“范爷明鉴。”
“这地工院，是不受酆都大帝管辖的区域。在那里的鬼虽然各个本领卓越，但多有愤懑。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
“我会注意。”
“嗯。”
随口嘱咐完，范无咎便和他错开一个身位走进了酆都塔。
白鸣见他去的方向，似乎也是地工院。
这真是……
他懒得多评价了。
不过他确实得对这地工院稍微了解了解。
他转身回到酆都塔里去找盛韵。
“地工院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盛韵听完白鸣的叙事，然后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怎么说？”
“地工院的独立性实在是太高，他们并不受地府普通的章程管理。你不是和那画师熟悉？下次再见面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留任地府，不是会清去记忆？他又如何认得我。”
“他们不受地府管理。”盛韵只是复读。
“嘶。”
这么一想，地工院恐怕真有点夸张了。
“不过也不用太操心。地工院在这酆都塔底已经运行了许久，也没有真的闹出过什么乱子。顺带一提，这酆都塔最初的设计图纸，就是地工院给出的。”
盛韵无所谓地摆摆手：“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那清水看看。”
“你一说清水，我想起一件怪事。”白鸣挠挠头：“我第一次去阳间时，阳间的时间流速和阴间几近相同；到了现在二者之间要差出好几倍。是我的问题，还是……”
“这我就不清楚了。”盛韵摊手：“我又没去过阳间。”
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只是他以后往返阴阳两界的确是要争分夺秒了。
告别盛韵，白鸣重返阳间。
还是那座小小的城隍庙，如今却已经让他认不出原本的样子。
那负责接引的小鬼躺在神像上一边打饱嗝，一边在上面指手画脚地遥控下面的小鬼搬运贡品。
“喂。”白鸣走到他一旁敲了敲他的脑袋。
“谁敢打扰本大爷休……”小鬼恼怒地一翻身，看见白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啊！白爷，我这等你呢！”
“你等我干什么？”
“多亏了您，咱这城隍庙也是好起来了！”小鬼从神像的脑袋上跳下，向白鸣展示地上的贡品：“您看，这都是当地的百姓向我们贡的香火！”
“这不挺好。”
“是挺好。”小鬼嘿嘿地笑。
“可我明明要去的是清水的城隍庙，怎么到了你这里来？”
“白爷，那边出事啦！清水的城隍庙前几天让人给毁了去，现在清水已经没有庙了。”
“嗯？”白鸣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上次返回地府之前，清水应该还是相当平稳的地方。这次回来，怎么就被人毁了庙？
“你可知道原因？”
“不清楚啊爷，我们这些守庙小鬼是不能随便离开城隍庙的，我们也是听那来上香的百姓们闲聊才知道的。”
“知道了，我去看看。”
白鸣一边思考，一边走出城隍庙。
墨阳如今已经几近回归了正轨。除了远处的藏书阁如今还处于封闭状态，其他的可以说已经完全回到了混乱之前的状态。
他也没空去找苍文鼎叙旧了。
那轻舟先生说的五位无名英雄，除了被他截胡的画师，其他二位都在复活之后对当地造成了巨大的恶劣影响。
那在清水的那位船夫，恐怕如今也已经在作恶边缘了。
白鸣飞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清水。
墨河虽然是深沉的黑色，但墨河的源头并不是。
越往上走，河水其中蕴含的黑色越少，直到最后溪流变成了澄净的透明色。
白鸣在马上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小片城区。
说是城区也并不算很贴切。这里的小房子都十分零散和简单，与其说是城区，不如说是聚集地。
而这种聚集地由于过于分散，建筑之间也并没有很多阻隔。远远望去，便能看到每一处建筑的完整样貌。
白鸣很快便找到了那座被摧毁的城隍庙。
他骑着马走到附近。
毁去的庙前摆着一个算命的小摊。摊主似乎失去了势力，只顾在那自顾自地扇扇子。
“没想到轻舟先生还懂算命？”
白鸣冷哼一声，然后凑到他的身旁。
“小小爱好罢了。”轻舟先生睁开双眼：“你说奇不奇怪，这人们比起一个健全的人，更愿意相信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或许就是你们这些说书的人从中作梗导致的。”
“倒也有可能。”轻舟先生敷衍地应付。
“那船夫呢？”
轻舟先生轻晃折扇。第四个人像在扇子上显得格外耀眼。
“他已身处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