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道未必酬勤
听到林晚瑶没有把她算作强敌，语气自然至极，凌心琴心火顿起。
一横手中的法器玉琴，指尖跃动在琴弦之上，琴声如浪涛激荡，四周空气似乎都随之震颤，灵气如同海浪般层叠狂涌，向中心的林晚瑶挤压过去。
原先嘲讽她的弟子内心一惊，凌心琴的实力果真还是强，远在同期弟子之上，也难怪被选为天骄。
座位上的莫怀瑾和长老们却仍在交流，连道目光都没投下来。
这种级别的交手，压根没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
然而林晚瑶仿佛变了个人，翠绿长笛轻轻横在唇边，执笛玉指连续按压气孔，笛声悠扬婉转，与凌心琴曲调近似，但其中却暗藏着金戈铁马之声。
同属流水乐派，曲风相近实属正常。
但是林晚瑶的笛声虽然表面平静，但其内似乎大有不同。
正是这一道暗藏的杀机，让本来和长老交谈的莫怀瑾猛地转头，看向正在吹奏翠绿长笛的林晚瑶。
竟有一丝韵？
莫怀瑾面露惊诧。
韵，是音律功法独有的一种道行。有点像各类技法的意，如剑意、拳意等，但又有所区别。更注重音乐流派以及所用的乐器，多半会集中在朝夕相处的乐器上，而不是剑意那样归属自身。
一般来说，不是天赋异禀者，少说也得几十年苦练才能修出来。
就说天韵峰之中，大多数筑基弟子都难以练出一丝韵味来，能有的都是多年钻研一种乐器的老人。
这林晚瑶才多大？
天赋异禀？
天韵峰最不缺的就是音律大师，她若真是什么天赋异禀者，也不可能到现在才被看出来。
她的音律天赋，仿佛在一夜之间得到了神秘力量的加持，突飞猛进。
是这一趟试炼发生什么了吗？
莫怀瑾若有所思。
场中两人琴笛相对，虽是各自演奏，曲律相争，却像战场上厮杀一般，你来我往，灵气刚浮现又被绞杀，场内的灵气流动被搅得一团乱麻。
凌心琴心头震惊无处述说。
林晚瑶的水平她是知道的，无论是修行进度，亦或是音律之道，都被自己稳稳压过一头。
就算侥幸晋升了练气八层，也不过是达到自己年初的水平，音律水准不会改变太多，真的战斗起来当是自己稳赢，也是一报这两日的怨气。
却没料到林晚瑶本来远不如自己的流水曲风，今日居然反超了自己。
作为天韵峰本届天骄，她自然在音律一道有些天赋。
对方曲调不完全循规蹈矩，偶尔会有奇怪的跳音，但每一跳都附带极强的杀意，凌心琴要强运好几倍的灵气代价才能勉强压下去，自己的节奏还要被打乱，更是消耗灵气。
久而久之，凌心琴都开始害怕起那跳音，每次出现都让她心惊胆战。
此消彼长，林晚瑶的笛声越来越流畅，音符中蕴含的威力也越来越大，逐渐掌控了局势。
相比之下，凌心琴的琴声虽然依旧激昂，却逐渐显露出疲态。
要挺不住了……
攻击越发凌乱，防守也漏洞百出。又一次突然的强烈跳音，凌心琴的防线被林晚瑶彻底击溃。
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跌倒在地，玉琴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凌师姐承让了。”林晚瑶收起长笛，轻笑一声。
凌心琴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整个世界仿佛都塌陷了，将她紧紧束缚在耻辱泥沼中。
十六岁突破七层时的豪言壮语，被选为天骄时的志得意满，此时却都化作冰冷的刀尖刺在心上。过去的辉煌越是自豪，此刻就越是令人自哀。
经历过顶峰的人，更难接受自己的平庸。
“凌师姐，你没事吧？”一声略带无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满腔的悲凉转化成了妒火。
谁要你的怜悯？！
双手一撑地面站起，捡起自己的玉琴，不看那明艳的面孔，也不看周围人幸灾乐祸的目光，凌心琴强忍着心中的复杂情绪走回自己的座位。
低头深呼吸了好久好久，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抬头一看，刚才平静了一点的内心又被瞬间点燃。
她一向崇敬的峰主莫怀瑾，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握着林晚瑶的手，正在交谈着什么。
那副表情凌心琴从没在莫峰主脸上见过。
简单问了林晚瑶几句试炼过程，但是没得出什么异常之处。
莫怀瑾却也不在意，总有些奇遇是不愿意说出来的，只要林晚瑶依旧是天韵峰弟子即可。
结束交谈，讲道开始。
莫怀瑾从刚才的交战入手，由浅至深，慢慢讲述着音律之道。
金丹强者讲道的机会可不多见，众弟子全神贯注，生怕漏了一句。
换作平时莫峰主讲道，凌心琴只怕是每句话都要牢牢记在心头，但此时她却毫无听下去的念头。
凌心琴的内心只有无尽凄苦。
自小刻苦努力，终日练琴，为了一个曲误能练到手指刺痛，麻木到根本不能屈伸。
在今日之前，她是一直相信天道酬勤，成为天韵峰天骄，是对她努力修行的回报。
但是和林晚瑶交手之后，她的世界好像都破碎了。
目光渐渐盯住了身边那道明艳的身影，久久不离……
……
几日后，天炼峰，灵宝镇。
林晚瑶步入一间小院，走进屋中。数息后，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凌心琴。
被林晚瑶击败后，她心中极是不服，却也很疑惑林晚瑶为何短短一次试炼，实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压不住心中的疑惑，凌心琴这几日的心神几乎都锁定在了林晚瑶身上，今日被她发现了不对来。
林晚瑶不知为何收拾了许多东西，匆匆走出天韵峰。
她心中一动便偷偷跟在后面，一路跟着林晚瑶来到了这灵宝镇。
见林晚瑶进屋，凌心琴偷偷落在屋外窗边。
纸窗缝隙不少，凌心琴可以清晰看到屋内场景。屋内只有两人坐在茶座两端，一位是林晚瑶，而另一位凌心琴也认得，正是那偷走灵植的小贼！
没过多久，让她惊怒非常的一幕出现在凌心琴眼前。
林晚瑶从座位起身，向小贼走了两步，随后竟然屈膝跪倒在那小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