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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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婚燕尔

翌日日上三竿,小姑娘踩着点踏进了院,竟给人扑了个空。

走是走不掉的,走掉了也不甘心。一寸寸扫过,一花一木,用心程度不比她练书的心思少。

目光所及之处,停留在了一朵开的正娇艳的君子兰。三爷曾经说过,谦谦君子,得志不傲,居谷不卑,居于高处而不胜寒。

“君子谋道不谋而食。耕也,馁在其中矣”

她回忆起这首论语,手指不自觉附上花瓣。三叔花了大把功夫养的花儿,比她都艳。

“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一朵盛开的花总比含苞待放的更胜一筹,娇艳的君子兰就压海棠花苞一栏。她蹲在海棠花边,沉睡的花骨朵儿就像她的心一样平静。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小姑娘转头看到来人,没见过的生面孔。虽说她这长时间不呆在老宅,但是不是宅里的人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新来的下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倒是这人穿着的是一件正红色旗袍。

小姑娘警觉,起身挡住了后面的花,用着家乡话问了一句“你不是郑家人?”

来人显然是听不懂的。她本来也只是想测一下她是否错过了家长长辈娶妻的消息。

“三叔!丫头!”她朝着门口喊,一声比一声大的。

无人答应,意料之中。

“郑家的人都在忙活二公子的大婚,今天是那姑娘过门的日子。”小姑娘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启唇“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她的步子很轻,一下子就到了小姑娘的后面,捻着那朵花“我呀?我来拿花儿的。听闻这花可是三爷特地给郑二爷新婚妻子养的,娇贵的很,今日一看,竟真如此。”

小姑娘喝她“放下!”说着,上手拍开她。

“呀,小姑娘倒是脾气不小。”她比小姑娘高了不止一个头,转了个方向直接折下一朵花,绕道小姑娘后面,把她的发簪拆了下来,青丝如瀑,她将一只花别在耳后“你瞧瞧,是不比昨晚的桃花好看?”

小姑娘看向她,被气的脸色涨红,指着她骂不出一个字。来人高兴了,蹲下身与她平视“你倒是负了郑二爷给你去的名字,一点儿都不宁。”

微宁从她手里抢过发簪,握在手里“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出现在我三叔院子!”

女人直起身子俯视郑微宁,眯了眯眼,打量这个被气的脸色发红的小姑娘。忽的笑了“我?你三婶呀。”

郑微宁眼睛睁大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她呆在原地,一会直视女人的眼睛,玩笑,或者?

“你瞎说什么!”一道男声的插入倒是给了郑微宁一点回力,她往郑三爷的方向望去,青蓝色长衫着身,衬得人意气风发。

“三叔!”郑微宁往他的方向跑去,抱住三爷的胳膊,郑三爷的手顺势搭上她的脑袋。

女人靠在门框“三爷,恭喜呀。”

郑三爷与她对视,女人好看,一米七高,与刚刚郑微宁对峙的模样不同面对三爷眼睛里倒多了一分戏谑。

“恭喜什么?恭喜你我新婚事还是恭喜银二娘终于拿了当家的金算盘?”

银二娘看向微宁,转眼又对上三爷“都有吧。”余光瞥见郑微宁震惊的神情笑了出来“小微宁呀,没骗你吧?你三叔当时可动我身子了呀。”

三爷看她看了一会,指着她“你要不要脸啊!你当时喝醉了,硬要往我房里撞。你随便找个小厮问问,是不是你睡里面我在门口蹲了一夜!”

银二娘道“鬼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动手动脚呢。”

“你能不能别一脸老鸨样啊,饶了我对你我都好。你非得到我爹那说我动了你身子,现在我爹正找我算账呢。”

郑微宁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合着是眼前女人把他三叔给坑了。指着她骂了一句“不要脸。”

银二娘听后,笑着看她“我不要脸,那郑小姐是什么?我昨儿个可实实在在看到微宁你拽着扬家那小子逛街呢?”

郑微宁下意识看她三叔,发现他也在垂眸看他,“微宁。”

有点咬牙切齿,他牵着郑微宁的手力道稍微加重。

终究是下不了心的。郑微宁逃脱的轻而易举,往远处跑去。三爷站起来,看着银二娘,沉声道“你去和我爹说清楚。”

银二娘眼睛很好看,三爷怜香惜玉。不过此刻他可没心情欣赏这双眼,银二娘笑着从地上捡起那朵花,没见过的品种,相貌不差,可惜香过了头。

“说清楚什么?三爷,我这刚拿了当家的算盘,如果没有一个后台,可保不准金家的长辈们对我出手呀。”

三爷瞪他,瞪着瞪着突然被她的无耻整笑了“二娘,你觉得这消息散出去有多少人是信的。”

“怎没有人信?”

“你在我爹面前一把辛酸泪,也就他可怜你刚拿了家主位,给了你一个台阶下。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银二娘什么手段咯城人都有目共睹,你觉得大家信吗?”

银二娘把花包在手心,稍一用力整朵花连着花枝都断了,花蕊散在手掌。三爷叹了一口气“话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不管我爹怎么讲,我都不会同意的。银二娘,我不是你当家路上的垫脚石。”说完,转身走了。

她看着离去的方向,明明是潋滟远照的暖阳,却有一种打从心底初升的无助。

丫头晚点来取那盆要给二爷的君子兰,便瞧见一个女人坐在上座女主人坐的位置,呆呆地盯着门口。下人不管主家事,抱着花走了。转身时,那女人的一行泪悄然下落。

三爷站在院内,看着平日不苟言笑的二哥喝酒涨红了脸,和官宦朋友们对赌。新娘到了及时,过家门,跨火盆,搀扶着入了殿,拜天地爹娘,新婚燕尔。郑二爷是等不及洞房了,在婆子的惊呼中直接掀了红盖头,新娘确实美,温文尔雅,像那君子兰,是个有本事。的。

三爷打心眼为二哥高兴,连郑老爷收藏的洋酒都被他偷出来喝了。

酒意上头,有人问郑二爷与新婚妻子的相识。他也是想讲的,借着酒劲爬上了主桌,长身玉立,高谈阔论大不同,他是欢喜的。

他絮絮叨叨的阐述与二嫂的相识,他说二人并非完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对她是有情的,从八岁的初识一直到16岁的中举,二人两情相悦十载,终于在20岁弱冠年定下迎娶心爱姑娘的婚约。一纸婚书,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站在上面扯天扯地,恨不能将自己的浓情蜜意传递。她便看着他,启唇之间便带上了娇羞,摘了盖头的新妇。

三爷鲜少见到二爷如此,不过他便是真高兴也罢了。

新娘先一步入房,新郎在亲友的怂恿下喝了一盅又一盅,三兄弟坐在一块,长兄对着小弟们叮嘱,三爷是真没想明白,他又没婚约为何要把他喊过来。

百无聊赖时,他突然想起郑微宁与扬家二子的事情,恨铁不成钢的敲着酒盏,扰的人心烦。

郑家姑娘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小微宁是一定要那个小子?

他打了个哈气,大哥突然问起他与银二娘的事,打个哈哈直接去了得。他是个军爷,即使是面对亲人这副模样也是不满的。

“老三,银二娘也是个苦命人。再怎么说动了人姑娘,逃避绝不是个好方法。”

郑二爷在一旁跟着帮腔。三爷翻了个白眼,“大哥,您就别操心我了。那银二娘可不像你所知的是什么贞洁烈女,她啊,鬼着呢!”

军爷皱眉。突然从背后传来郑微宁的呼喊声,竟是闭了嘴,转头抱起郑微宁上街去了。二爷也被别人拉走喝酒去了,独留三爷坐在原位,举着筷子夹苍蝇。

“嘿,谁把畜牲肉端上来了。”

他垂眸看到脚边不知何时躺了一条草狗,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睡觉,把盘子搁在草狗旁。

“丫头!”丫头跟着人群在玩,绣球被一个小姐捡去了,她们正讨论着哪家公子会迎娶那位小姐。丫头听见人喊她,极不情愿的回头应他。

三爷从袖子里磨出两枚银币塞给丫头,“城东有家灯糕,你去买点给大嫂他们送去。忙活一天,必然是累坏了。”

郑家府宅在城中,要横跨大半个城去买糕点,丫头可是不乐意的。瘪了瘪嘴,在他耳根子嘟囔“凭什么大喜日子把我支愣出去呀”。

三爷回头道“那边儿梅花居然还开的艳,你去瞧瞧,回来给大伙捎几支。”

突然有人道“腊月的寒梅红似雪,傲过了头。那小三爷您莫不是要抢了今日新娘子的风头吧?”

来人看着生的儒雅,却是与微宁一般大的年纪,一袭青衣马褂,少年气质相随,鲜衣怒马,不服从前。

三爷冲他挑了挑眉“把我微宁都拐走了,你倒是个有本事的。”来人姓扬,咯城扬家二子。书香门第,大哥留过洋,现在吃政策搞创新,“你们家的人都是要去大洋另一端的,何必祸害我们小微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