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大活了!
沧海礁是距滨州城区20公里外的老社区,由于低廉的房价三十年前的沧海礁也是万家灯火,务工潮后如今只剩几扇窗户在浓雾里泛着浑浊的光。槐树的影子在路灯下扭曲成枯爪,打工人张丽踩着满地槐荚走向公寓,张丽盯着电梯镜面里浮肿的眼袋,第17次把辞职信揉成纸团。30层的按键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磷光,轿厢突然震颤着停住,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投射成扭曲的蜘蛛。
“滋——”对面3004室的门缝渗出指甲刮擦声。
她贴着防盗门数到第八声猫叫,突然听见苍老的呜咽穿透门板。手机电筒扫过门缝却什么也没有
“神经病!”她抖着手插入钥匙,背后忽然响起黏腻的脚步声。她不敢回头闪身进门。
次日凌晨五点,“血,血,血!”大多数还在酣睡的人被恐怖的嘶号声惊醒。
门外嘈杂,还有砰砰砰的砸门声。
张丽揉揉眼披好外套推开门,门口隔壁李大娘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门口的血脚印,
两人都被吓得口不能言,慌忙报警。
每周一,滨州东主干道上都会堵车,大小车辆整整齐齐排在快速路一卡一顿地前进着。
兰怀安第17次松开刹车,奔驰E300L的引擎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他瞪着双熊猫眼边打哈欠,边盯着路况。
他是个传说,而立之年已稳坐滨海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一职并颇受上司赏识。
平常人都说他年少有为最争气,汇报写得好,破案效率高,也很会迎合领导。
只有他自己明白哪有天生好运气,他只是比别人快那么一丢丢,熬得起夜,加得了班,肯吃苦能耐劳,跟个小蚂蚁一样一点点赞起来的。就比如昨晚汇报工作到凌晨,今儿还得赶早去省检送材料。
大家都猜,老局长退下后他准是顺位接班人,
可他的目标如一,回京!
从哪出来的就要回哪去!
眼下,离调职只差个三等功!
三等功,三等功,在哪呢?
此时的他看方向盘如枕头
车窗外彼伏的喇叭声组成一句人话:睡吧睡吧,神TM的省检,神TM的材料
当上班与上床的思绪无限拉扯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车载屏幕上“市局李侯”四个字跳得欢快,兰怀安单手划开接听键的瞬间,副驾座位的冰美式泼在定制警服上。
兰怀安接起电话战意叠满“喂喂!”
电话那头比他还火上房:兰队,沧海焦出大案子了!
多大?
灭门!
!!!
并道,超车,压线,闯红灯
一系列神操作后,交警成功拦截住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兰怀安:同志,我有任务!
交警:拦下你就是我的任务!
最后,兰怀安的大奔惨遭遗弃。
二十分钟后,沧海焦社区内的栋公寓楼下,兰怀安匆匆从网约车里钻出来
警戒线外嚼着口香糖的瘦高个立刻迎上去。
猴子:呦,兰队,新买的座驾挺环保啊
兰怀安扯开警戒线的手稍微顿顿。
见状猴子马上汇报:死者赫一周,全家五口整整齐齐,父母和他夫妇还有他儿子,这家人是外地人,妻子是家庭主妇,赫一舟开面馆的,孩子刚上初中。
斩草除根确实够惨的:嗯,进屋看看。
他刚想迈步,猴子迅速拉住他胳膊递上枚口罩:头儿,还是戴上点吧。
他对猴子摆摆手,心想做刑警没点强大的内心哪能惩恶扬善?
入目眼帘,他好像一脚迈进阴间
人,怎么能这样残忍!
踏进玄关那刻,鞋底就与地板黏成一体。每道鞋印都拖拽着胶质拉丝。北屋像被塞进高楼夹缝里的脏器,霉斑与血腥味绞成铁锈味的麻绳,勒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勘探同事相机的闪光灯劈开浊气,照出墙上扇形喷溅的血瀑。墙纸吸饱了血,鼓胀成半透明的人皮。高脚杯歪在餐桌边缘,半凝固的浓血正顺着杯壁缓慢爬行。
“呕——“身后新人的口罩里传来闷响。
一队警务正在采集信息,拍照的,划线的,拿着镊子装尸块的。
七八个活人压不住满屋的邪气。
满地杂乱的血脚印,打翻的杯子稀碎的碗。
兰怀安的钢笔尖突然顿住,一滴浓血正从天花板坠落,在笔记本问号上晕开猩红的花。
他抬头,吊顶中央的水晶等上挂着一节场子。
办案多年,兰怀安头一次想吐。“谁最先发现的?”
猴子扯开口罩透气,喉管里泛着尸臭:“3001老太五点半抢晒被位,踩到门缝渗出的血膜摔了个仰倒,而且还有一串血脚印直通对面单元门。”
“脚印鉴定?”兰怀安的鞋跟碾过地板,黏连的肌理组织在瓷砖上发出吮吸声。
“43码运动鞋,与被害人赫一舟床底的斯凯奇完全吻合。”猴子突然压低声音
究竟是死者赫一舟自己跑出去求救,还是凶手穿着被害人的鞋故布迷阵?
他在笔记上花了个大大的问号,
西北卧室穿堂风掀起法医的白布。老头仰面卡在床头柜与暖气片之间,六道贯通伤呈倒三角刺穿喉骨与双肺。“西南门的抓痕有皮肤组织。”猴子用紫外线笔照亮防盗门,紫光下显现出扇形喷射状血迹:“老太太指甲缝里嵌着304不锈钢碎屑,法医说她在门锁上抓了十七分钟。”
东南卧室的腐臭味格外浓烈。儿媳尸体裹在三床羽绒被里,露出的面部爬满青黑色血管,被角渗出黄褐色尸水浸透了喜鹊登枝的绣花被面。猴子掀开防尘罩,“枕骨有三处钝器伤。”
当兰怀安停在餐桌旁,黏稠血液正顺着瓷砖缝形成微型漩涡。赫一舟的衬衫纽扣整整齐齐扣到喉结,左胸伤口却像绽放的血昙花,肋软骨被利刃剖成等距的六瓣。
血腥的现场还有很多阴阳风水的摆设。
兰怀安注意到青花瓷聚宝盆底部刻着模糊的八卦纹,突然转身问痕检员:“所有摆件都登记过开光凭证吗?”“找到了!”猴子举着从麒麟嘴里抠出来的黄纸符,符头三勾敕令下赫然印着天师府法印。
随着调查深入,看似混乱的布局显露出章法。
鱼缸位置暗合“水聚明堂“的格局,却被阳台外新建的广告牌形成“朱雀垂翅“的冲煞;
厕所金属风车本应镇守巽宫,却因正西兑宫缺角形成金木相克。
“不是普通风水师傅。”赶来协助的张道长指着客厅悬挂的《旭日东升》图,“这幅画乾坤位颠倒,本应挂在坐南朝北的商铺,放在住宅就是凶局。”他掀开画框背板,夹层里掉出本密密麻麻的账本。
兰怀安翻着账本冷笑:“原来所谓'财位'摆的貔貅肚子里全是微型账本芯片”此时银行传来消息,二十张银行卡每月初七固定向某个机构转账。
窗外忽然刮进穿堂风,高脚杯沿凝结的血泪啪嗒坠地。满屋的血痕与在蓝白警戒带间组合成一副吊诡的画。对面公寓的猫眼里,一只布满血丝的瞳孔正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