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忆14
苏韵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分析报告，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许久。
凌晨的窗外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极了此刻她纷乱的思绪。
刚才她把熬了三天大夜的分析报告发给了宋勋，本想让他替自己掌掌眼。
自己的手机很快震动起来，宋勋发来的消息在锁屏界面上亮起：“记得带转换插头，伦敦的插头和国内的不一样。”
宋勋并没有对自己的报告提出任何问题，而是细心地交代她去英国的各种需要注意的细节。
苏韵的思绪瞬间纷飞，她看向自己的衣柜里面几件新添置的冬装，都是宋勋带她去买的，标签上的价格让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眩晕。
“苏韵，你睡了吗？“王可依从宿舍外面回来，手里端着杯热牛奶，她递给苏韵道：“明天就要飞了，还不休息？“
苏韵接过杯子，温热传递到指尖：“我在想...这份报告真的够好吗？“她指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沈先生会不会觉得太学生气了？“
王可依凑近屏幕，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是...摩根大通内部数据？你怎么拿到的？“
“宋勋给的。“苏韵抿了口牛奶，奶香在唇齿间蔓延，“他说是合法渠道获得的，但我总觉得...“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么晚了会是谁？王可依跑去开门，随即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宋、宋学长？“
苏韵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在键盘上。
她匆忙合上电脑，看到宋勋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手里拎着个纸袋。
“抱歉这么晚打扰。“
他的目光越过王可依直接落在苏韵身上道：“明天的行程有变，沈叔叔希望我们改签今晚的航班。“
“今晚？“苏韵的声音带着惊诧然后迟疑道：“可现在都十一点了！“
“而且我还没报告还没给沈先生发过去，我不知道他是否满意。”
“凌晨一点的红眼航班。“
宋勋走进来，将纸袋放在她桌上。
“里面是登机牌和应急用品，我已经叫车在楼下等了，你还有...“他看了眼腕表，“四十五分钟准。“
王可依倒吸一口气：“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宋勋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英国央行今早突然宣布加息，峰会提前召开。沈叔叔已经在飞机上了。“
苏韵感到一阵眩晕。
她看向自己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又看向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报告。
宋勋似乎看穿了她的慌乱，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报告已经足够好了，衣服不够到伦敦再买，现在只需要带上护照和电脑。“
“可是...“
“现在它就是最好的。“宋勋安抚性地摸了摸苏韵的头发。
“记住，在金融世界里，80%的准备加20%的临场发挥，往往比100%的准备更有效。“
“他转向王可依，“能麻烦你帮她收拾下必需品吗？我需要打个电话。“
当宋勋走出房间，王可依立刻抓住苏韵的手腕：“天啊！这也太刺激了！“
她飞快地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你紧张吗？“
苏韵机械地点点头，手指冰凉。
她打开电脑，将报告发送到邮箱，又检查了三遍护照是否在包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模糊了校园的灯光。
二十分钟后，苏韵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
宋勋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为她拉开车门，雨水打湿她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要往回跑，“我忘了带。“
宋勋拉住她：“什么？“
“我唯一一件正装。“苏韵的声音有些发抖。
宋勋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到了我给你买好吗，快来不急了。”
车内暖气很足，但苏韵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宋勋递给她一条毯子，又调高了空调温度。
“害怕？“他问。
苏韵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宋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那是她熟悉的小动，每当他思考时就会这样。
“金融市场就是这样，“他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机会转瞬即逝，必须随时准备好跳上那班快车。“
机场灯火通明。
办理登机手续时，苏韵注意到宋勋的行李箱上贴满了航空公司的优先标签，磨损的边缘显示它跟随主人飞过无数里程。
“你经常全球飞吗？“她试图缓解紧张。
宋勋正在查看手机邮件，闻言抬头：“去年飞了四十八次。“
他轻描淡写地说：“最夸张的一次，早上在纽约看落日，晚上回香港吃宵夜。“
通过安检后，宋勋带她去了贵宾休息室。
苏韵小口啜饮着服务员送来的热茶，看着玻璃窗外起降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透过隔音玻璃传来，闷闷的像是远方的雷鸣。
“登机了。“宋勋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准备好了吗，苏小姐？“
苏韵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稳稳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
“我想我该说...“她抬头看向登机口的指示牌，伦敦的字样在灯光下闪烁，“准备好了，宋先生。“
飞机冲入云霄时，苏韵透过舷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市灯火。
宋勋在一旁安静地处理邮件，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空乘送来香槟，他接过递给苏韵。
“敬你的第一次跨国商务旅行，也是我们的第一次旅行。”
苏韵紧抓着扶手，香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到她指尖。
“紧张的时候，就想象自己是一支期权。“他碰了碰她的杯子，“波动越大，价值越高。“
苏韵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但对你有效，不是吗？“宋勋看着她逐渐放松的手指，眼中闪过笑意。
十小时的航程中，宋勋大部分时间在处理邮件。
苏韵偷偷瞥见他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并购条款，偶尔夹杂着德文和法文的备注。
当他摘下眼镜眉心时，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宋勋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放松地靠向她的手指：“看来我的投资要开始产生回报了。“
“什么投资？“
“在你身上的所有投入。“他捉住她的手腕，在脉搏处落下一个轻吻。
“终于看到收益迹象了。“
苏韵笑着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妙的甜味。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盒：“差点忘了，王可依塞给我的晕机药。“
宋勋挑眉：“你不像是会晕机的人。“
“是给你的。“苏韵抿嘴笑了。
宋勋的表情顿时僵住：“你怎么知道的。“随即恍然大悟，“你偷看我的朋友圈了。”
他无奈地摇头道：“我就知道不该在朋友圈里发太多东西。”
苏韵笑出声，紧张感奇迹般地消散了。她靠回座椅，感受着飞机轻微的颠簸。
宋勋调整了座椅角度，示意她可以休息一会儿。
“到了伦敦直接去开会吗？“她问。
“不。“宋勋关掉头顶的阅读灯。
“我们先去公寓放行李，然后...“他顿了顿，“我带你去看伦敦眼。“
“可峰会...“
“再重要的峰会也要等你看完风景。“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温柔，“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
苏韵在黑暗中微笑。她悄悄伸出手，指尖碰到宋勋的手背。他立刻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窗外，云层之上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