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一场

舒娅蹦跶着去告诉秦超阳，他不用下课，至少还能再带三场。秦超阳坐在办公室里，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沉默着。

“老秦你不是吧，我们大话都跟温光远说了，你没信心？”舒娅坐在他对面，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秦超阳的嘴唇。

“后面三只队伍太强了，”秦超阳打开手边的笔记本，又拿起桌上的日历，“都是排名靠前的老牌强队，尤其是第三场荻城女足，我太熟悉了，目前联赛排名第一，上次国家队集训，荻城六名球员上调国家队。难啊！”

舒娅也赶紧趴到秦超阳桌子上跟他一起看赛程表，“一点机会没有？”

“前两支还有希望，因为前两场咱们主场，少了舟车劳顿，比她们时间充裕，场地咱们自己也熟悉。主要是第三场荻城，咱们还是客场。”秦超阳接着用笔划拉着嘴上的死皮，他拧着眉毛苦苦思索着对策。

“荻城是你老家呀。”舒娅转头去看他，却不曾想两个人在一张办公桌上距离是这么近，一扭头几乎是脸对脸，秦超阳的眼睛近在咫尺，舒娅一时愣住了。秦超阳没发现，自己还在日历上写着什么，舒娅呆呆看着他，他身上有干净的皂香，还有办公楼前紫丁香的淡淡萦绕。秦超阳的嘴唇被丹城四月的春风吹得干燥起皮，舒娅忍不住盯着看，心里有那么强烈的想去帮他润泽嘴唇的冲动。

秦超阳突然抬头，差点和舒娅相碰，他头往后一仰，大大咧咧说道：“好家伙，离我这么近干嘛，那大眼珠子，跟西游记里白骨精似的。”

真是活该单身！舒娅站起身，“你跟猪八戒似的！”说完气哼哼走了。

下午训练结束后，周芊芊喊住秦超阳，“秦指导，我们想加练。”

抱着记录板的秦超阳楞了一下，他眼里有一瞬间的动容，“不急这两天，你们的心意我了解，但是太累了比赛也出不来状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只要场上认认真真去打，我相信没人是你们的对手。”

队员们没说话，秦超阳心里感动，自己也不敢放松，回去立刻就开始认真观摩下场对手的比赛，制定战术，又是看电脑又是写字，一忙忙了两个小时，眼都花了。他站起身，想去球场那边转转，舒展下筋骨。远远却看见球场上还是人影幢幢的，他心下奇怪，走进几步，却看见自己的队员正在场上做着射门练习。

鞠静站在门前，还是下午训练时的衣服，球场的灯光刺眼，她脑门上的汗被灯光折射成五颜六色。

“舒娅，加油！”

舒娅站在中线前方，她们画了任意球点，在练习任意球和角球。其他队员站成人墙，配合舒娅。一球没进，舒娅赶紧跑去站人墙，又换周芊芊来罚。大家热情高涨，没有人抱怨，她们互相嬉笑着，推搡着，但是神情却格外认真。

秦超阳在场边站了一会儿，没有惊动队员们，他悄悄回办公室去了。

一连几天，丹城女足的训练都是这么兢兢业业，晚上还要加练。最后还是秦超阳严厉禁止，她们才缩短了训练时间。从建队起，她们都没有现在这么认真和团结。

联赛第六轮，舒娅和队友们穿着丹城主场白色的运动服上场了，她们的眼神里都藏着同一种情绪。

赛前奏完国歌，舒娅转头去看了一眼秦超阳，他今天穿了上次来自己家时那件白衬衣，配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场边有女观众举着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秦指导加油”，不过舒娅再也没有因此心里不舒服了，她只想赶紧赢下这场比赛。

进球的机会来的很快，上半场二十五分钟时，埋伏在禁区的舒娅就找到了抢点的机会。

“别越位。”秦超阳看的极准，提前就冲场上大喊了一句。舒娅赶紧后撤，对方的后卫紧紧贴着自己。

“或，都有专门盯防我的人了。”舒娅看了一眼对方后卫，自言自语道。对方后卫人高马大，翻了个白眼，没接她的话。

后撤的及时，周芊芊球再传起来时，舒娅恰好在对方后卫身后一个身位，可她的速度就不是谁都能追的上的了。胸口停球，然后大步蹚出去，火速爆发，几步就追上了球，舒娅抬头看对方门将，没有出击，还在门线上。强队就是不一样，另一个对方后卫已经回撤到了禁区，一打二，舒娅没慌，这一星期自己加练了这么多次射门，此刻正是检验的好时候。舒娅把球往中间带，对方后卫跟着也往中间挪动，守门员被挡了视线，赶紧闪身躲开，就是现在，机会稍纵即逝，门将和对方后卫恰好留出球门的一个空隙，舒娅没犹豫抬脚就射，球擦着对方门将的手套进了门。

1比0！舒娅欢呼，赶紧跑到场边跟秦超阳击掌，“加油！”秦超阳也高兴，领带又已经被他拉松，斜斜搭在脖颈上。

下半场的舒娅越打越勇，速度丝毫不减，盯防她的后卫虽然又高又壮，灵活性却不如她，被她逼得不得不早早大脚把球提出底线，角球。

邓小梅在角旗边已经准备好，她抬头看着大家的位置。周芊芊在前点，向邓小梅伸手要球，舒娅身后的后卫看见了，也悄悄过去站在了周芊芊侧边。对方球员不知道，但是舒娅和邓小梅都看见了，周芊芊要球的手臂高高扬起，食指和中指却微微向后弯曲着。她在指向舒娅所在的后点，这是她们一周训练时，舒娅想到的暗号。

邓小梅微微点头，球快速的飞向球门前。周芊芊吸引了所有后卫的注意力，舒娅像一只小豹子一样蛰伏在禁区，球划了个弧线落在后点，舒娅高高跳起来，向下甩头，门将赶不及，2比0，舒娅再进一球。

秦超阳叫好鼓掌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传的极远。舒娅开心地跟他挥挥手。

下半场八十分钟，负责盯防舒娅的后卫终于跟舒娅说话了，“你怎么不累的呀？”

舒娅还是精力充沛的满场飞，速度依然那么快，后卫已经被她溜得跑不动了。舒娅不回她，专注地盯着球，球落在脚下，舒娅拿球转身就跑，后卫跑了几步眼看追不上，伸脚把舒娅绊倒在了禁区线上。

点球。舒娅打个滚站起来，这一跤摔得瓷实，她右腿小腿被草皮划了一片红色的划痕。她转头去看场边，秦超阳拧着眉毛问：“没事吧？”

舒娅伸出大拇指比了个没事的手势，然后走过去看周芊芊罚点球。

“舒娅，你来吧。”周芊芊喊她。

舒娅说：“你是咱队第一点球手，你快罚吧。”

“来吧，舒娅，准备迎接你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周芊芊笑了，伸手胡噜胡噜舒娅的头发，“加油！”

舒娅受宠若惊，高兴地站过去，最擅长的外脚背打球门右上角，3比0，舒娅果然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帽子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