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流之下
1
电影节要通过配置了大气磅礴的音乐的视频去看，走的太近看见的东西都是不够梦幻的。红地毯上也有脚印，高档的香水中间也会悄悄跑来一股无声的臭屁味，音乐在嘈杂的尖叫声中毫无存在感。
詹鱼虾和发小关子悦全副武装，头上带着国内带过去的发光发箍，手机连接充电宝，金色的马克笔和安妮海瑟薇的海报，在一众人喔喔的抗议声中挤到了最好的位置，趴在围栏上，对着所有经过的演员尖叫。
关子悦放大一张欧美女演员的照片，说：“这条裙子她穿不起来，胸太大！”
詹鱼虾瞅一眼，并不懂她在说什么，点头跟着人群中的尖叫声一起喊。
出门前，张诚选提醒过，毕家人的思维逻辑跟正常人不同，小心国外被要了小命。她也还是想来，倒不是为了追星，为的是第一时间看到根据吴嵌事件改编的电影。
审核制度对比较敏感的电影题材限制太多，电影节上的作品，即便是获奖，国内能不能看到也还是另外一回事。詹鱼虾忍不住想看看他们怎么讲述吴嵌的故事，能不能讲出不一样的震撼。
本没有期待，但很快红毯上出现国内电影主创团队，陈江旭在红毯上显得格外气派，黑皮鞋油光锃亮，西裤配羽绒服，随意的像个一家人。他走在名气更高的导演旁边，两位又高又瘦的漂亮女演员和两位名气很高的男演员在他的两侧。平时看不出他的厉害，当他走在星光熠熠的国际红毯上，跟名气巨大的演员和导演们打成一片，份量一下子便冒出来。
詹鱼虾举起相机，转着圈拍了一堆照片。翻看的时候，被其中一个男人吓的打了个激灵。
就在不远处，斜对剧院的一个人群松散的地方，一个戴帽子的瘦小男人定定地站着，帽沿拉的很低。拉进镜头，能看到一双直盯盯的眼，那分明不怀好意。
拿到签名，握到手，两个人挤出去。
她们想看的电影不同，想参加的主创互动也不同，由于时间重叠后，便只能约好碰头的地点分开。也是分开后，詹鱼虾确定人群中总仿佛是直盯盯瞅着她的人，主要的关注对象是她。
顶着可能出差池的压力，詹鱼虾看完了电影，并听了台上创作人的创作启示。他们并没有讲述故事背景，只表示说电影灵感来自真实事件。影片内容很文艺，像大多数国产影片那样，用爱情勾兑，悬疑辅助，含蓄的暗黑情节以及开放式结尾。看不出谁是凶手，嫌疑人也从新闻事件中的唯一一个变成了三个。
詹鱼虾来到约定的汽车站牌前，人群里感受着电影营造出来的年代感。
夜很深了，朦朦胧胧飘着雨丝。路灯下，一路橘红色的油彩。新式白色楼房也不是摩天大厦，矮矮的很低调。老式建筑在黝黑的光秃树杈的修饰下冷冷的，老者一般。柏林新新旧旧的交错感觉，像一个温柔的玻璃罩，笼罩着从电影里散发出来的迷惑感。
詹鱼虾没有在周围寻摸到可疑人员晃荡，看看时间，觉得着急。第一次拨打关子悦的电话，无人接听，第二次拨打提示关机。
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重新想了一边两个人商量一起出来看电影的时候有没有看起来像阴谋的事情。
正准备独自打车离开的时候，关子悦跑过来，恼火地说，：“我手机被偷啦！我的照片怎么办呐！”
“没有裸照就算了。”
“要死吧你。”
多疑了。
詹鱼虾向周围看看，裹紧衣服，伸手打车，快速地钻了进去。
2
元宵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便是毕圣楠准备接受记忆呈像的日子。记者早早便开始各显神通，在毕家父母小区，大哥二哥小区以及公司学校等地埋伏。为了拿到首发，他们需要准备多个稿件，只等毕圣楠因某种原由未能准时出席，或者毕圣楠的记忆中出现了意料之中的证据。
毕鹏悄悄地接走了老娘，绕过记者的视线，来到毕圣楠租住的酒店。毕圣楠姥娘家的亲属趁着元宵节聚到了一起，在酒店准备了团圆饭，加油打气，出谋划策。他们不及毕家父亲亲属那般紧张，看毕圣楠满眼都是对外甥女大本事的赞赏。
毕妈烫着卷发，微酒红，穿长款深灰羊毛外套，黑绒百褶裙，踩着一双短跟小皮鞋，年轻轻的。她显得比任何人都不安，在两间套房中走动，看看冰箱，摸摸暖气片，看看卫生间，还掀开被褥，沙发垫。皱着眉头，：“连地暖都不是，也不热。回家去吧，我想起你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毕圣楠招呼大家脱外套，坐下来，她心情非常好，说，：“空调挺热的，你坐一会儿。”
小孩子凑一起趴在床上打游戏，大人坐在沙发上很快聊起来。毕妈非常反对地说，：“吃葱吃蒜不吃姜，谁越想让你去，你就偏不能去。怎么非上杆子往里跳？”
卷发的大姨，裹着披肩的小姨，都表示认同，非常小声地说，：“你叔叔他们考虑事情更有攻击性，咱们这些人的意思还是尽可能保持安静。安静三十过去了，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毕圣楠没有说自己的想法，拿出手机翻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说，：“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个翻身的机会。外媒插进一脚，生意特别难做。国外精神病又多，更危险。现在做出来你这个东西，警察不会当证据使用，签完合约，对我有利。看看啊，他们找了一个公关经理，人为放上正面导向的评论，点赞，转发，精选，一句难听话都没有；非常人性化。”
毕鹏说，：“这次之后，她就能正常出入国内外，谁想再说啥找不到理由去说了，试试就试试吧，不担心。”
小姨想起一件事，说，：“听她部门审核电影的同事说，根据这个案子改编的电影要在国内上，关注度特别高，我怎么觉得要帮倒忙。”
毕鹏笑笑，说，：“上不了。随便一推就黄，那里头的事儿比任何事都简单。”
毕圣楠却有些担心，说，：“去打听打听，我觉得不要上。”
毕鹏说，：“一会儿打电话问问。”
毕圣楠的手机响起来，是颂的视频电话，一群人开始跑镜头里打招呼，聊的非常热络。
运气仿佛跷跷板，一个上去了，另外一个就会跌下来。
詹鱼虾原计划提前回国，行李收拾好后，护照不知所踪。她只觉得记性断带，中间被剪去过一部分。站在房间门口，眨巴着眼睛回忆：找地方吃饭，中间洗了个手，怕护照从上衣口袋低头时滑出来，便先放进了侧面的口袋。然而，那么深的口袋，还有一个袋盖，怎么能不翼而飞？
“我老了吗？脑袋突然好混乱！”她实在想不起来洗完手后有没有再把护照从侧面口袋放回上面口袋，有没有扣上扣子…
关子悦说，：“是有点儿老气横秋地味。先报警，再去大使馆补。办个旅游证两三天就能走，先玩儿？”
詹鱼虾开始害怕，将发小踢出去又恶狠狠地问，：“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关子悦一脸懵，：“你听听自己在说啥。”
詹鱼虾绝望地闭上眼，电话通知了张诚选，：“能等几天再直播吗？我护照被掏了。”
“我说什么了，让你小心。毕家没有让步的意思，你再重新找找！后天必须准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