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初会东邪
张阿生劲装鼓荡如帆,右掌自肋下穿出,掌心赤芒如烛火吞吐,正是铁砂掌练至返璞归真的,手如赤玉。
掌缘三寸外空气扭曲蒸腾,却见那赤红掌劲凝如实质,竟在方寸间收束成线。
青衫客广袖翻卷似流云,左掌轻推如抚琴弦。这一掌看似绵软却后发先至,掌势如碧波涛水,重重递进,将他灼热掌劲层层消解。
两股罡气相撞的爆响震得窗棂簌簌,院墙外桃树剧烈摇曳。
粉红花瓣如落雨纷飞。
张阿生借势后掠,靴底在青砖上擦出两道白痕。那青影却如鬼魅穿堂而过,抄起梅超风便腾空而起,向着庄外飞去。
张阿生抱臂而立,并没有追赶,只是嘴角渐渐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不过看着远去的身影,倒让他想起一件传闻,黄药师对自己的徒弟好似有着非分之念。
要不然,这黄老邪娶的妻子冯衡竟然与梅超风同岁。同样的年岁,同样的相貌俏丽。
‘江南柳,叶小未成荫……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黄药师当年手书的这首词便可是是明证,颇有些“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意味。
这首词出自欧阳修,这其中还有一处典故,历史上曾因这首词引发过风波,欧阳修的政敌曾以这首词作为证据,揭发他与外甥女有私情。
大徒弟曲灵风发现陈玄风与梅超风的私情后,与陈玄风大打出手,固然有出于暗恋梅超风,但更多的是替师父出手。
然而东邪黄药师被徒弟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之下打断了曲灵风双腿,早早的逐出师门。
这也解释了,为何陈玄风非得偷盗经书叛出师门。
堂内,完颜康正尴尬地站在原地,见张阿生进来连忙上前两步:“张先生...”
张阿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陆乘风。那陆庄主坐在轮椅上拱手道:“此次能击退梅超风,全仗张五侠出手相助。“
“陆庄主客气了。“张阿生摆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完颜康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冷笑。
这小子本来指望梅超风来救她,现在指望不上了还想让自己救他?
“张五侠说要讨要一人,不知是谁?”陆乘风眼睛看向完颜康。
张阿生知他误会了,便开口直言道:“我此来是为了一个姓段的宋朝官员。昨日在太湖上被人捉了去。”
陆乘风闻言转头:“冠英,可有此人?”
“回爹爹,确实扣了个姓段的指挥使。”陆冠英躬身答道,又补充道:“那人油嘴滑舌的,孩儿让人关在后院柴房。”
“快去带来交给张五侠。”陆乘风吩咐完,又好奇道:“不知张五侠与这人...”
“拿他脑袋祭奠故人罢了。”张阿生语气平淡,却让在场众人心头一凛。
“哦。”陆乘风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不多时,两个庄丁押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进来。那人一进门就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各位好汉饶命啊!小人段天德就是个跑腿的...”
“段天德?”张阿生眯起的眼睛里寒光乍现,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人提起来,“你可记得十八年前临安牛家村?“
段天德脸色唰地变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肥脸滚落:“好、好汉明鉴,那都是完颜洪烈指使的啊!”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当年如何受金国王爷指使,带兵血洗郭杨两家的事说了个干净,说到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放屁!“张阿生厉声喝断,转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完颜康:“小王爷听清楚了?这就是你认贼作父的好爹!“
完颜康踉跄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张阿生冷哼一声,拎起段天德就往外走。
“张先生!“完颜康突然扑上来抓住他衣袖,“求您...“
“滚开!“张阿生袖袍一振,完颜康顿时被震得跌坐在地,“似你这种认贼作父之人,我没有掌毙你,还是看在你生父杨铁心的面子上。还想让我救你,简直痴心妄想。”
“陆庄主,人已找到,在下就不叨扰了,告辞!”张阿生拱手道。
“好,张五侠慢走,冠英替我送送张五侠。”陆乘风拱手道。
张阿生提着段天德来到厅外。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由上至下向他扑来。
一道劈空掌力向他头顶压来,掌风过处庭院内的桃花纷纷坠下。
离着三尺,便已感到一阵恐怖的威压,将他的身形凝滞住,好似再难挪动分毫。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掌,张阿生好似已避无可避。
但也无须躲避,张阿生大喝一声,发梢在罡风中根根倒竖,脚下青砖“咔“地绽开八道裂纹。
五指攥紧时骨节爆出声响好似惊雷,拳头上泛着赤玉琉金色的拳罡。
拳过处,桃花碎瓣如雪霰纷扬。
拳落时,罡气如赤玉琉金炸裂。
先是“啵”的一声,接着劲气激荡四溢。
气浪翻卷间,满地青砖齐齐跳起半尺,悬停一瞬又齐齐落下。
而张阿生脚下青砖早已化作齑粉。
来人翩然落地,张阿生这才看清楚,来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黄老邪。
此刻黄老邪依然带着面具,一旁站着的正是梅超风。
黄老邪突然开口道:“哼,大伏魔拳!”
“九阴真经果然在你手上,把它交出来。”
“九阴真经下册确实在此。”张阿生握紧拳头,眼中燃起战意,“想要?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此次,他正想借机验证,以自己如今的武功与五绝高手相较究竟如何。
先前与洪七公切磋时,以讨教为主,多有保留,此刻面对东邪,岂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果然,虽看不到黄老邪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了他周身气势一沉,充满了怒气。
武功到了五绝这个层次,本身的气势就可压人。
怒极而笑“好!”
陡然间,黄老邪足尖轻点青石板,身形陡然旋起三尺,右腿化作游龙,犹如秋风扫落叶,带起的气流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第一扫时,靴底擦过地面,扬起的细沙竟在腿侧凝成螺旋状气柱,随腿势飞旋扩散;第二扫时,腿影已化作模糊的银环,呼呼风声中夹着裂帛般的锐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