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踪者
刘昌看着手中托着的玻璃镜，眼中神采奕奕，实属见猎心喜。
“这外层是何物？”他问金莲，此物非金非玉，刘昌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刘昌感觉这东西简直拉低了镜子的档次，做工没有一点美感，竟然还有缝隙。
这种稀世珍品，得包金镶玉才对啊。
小镜子外面是一层塑料包裹，宋代人当然不认识。
“此物名为塑料，嗯，也是佛郎机特产。”金莲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店里众人。
福丰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当铺，按说买卖做的越大，越要注意名声，不会乱来。
但她单身过来，万一当铺起了歹心，想要吞了镜子呢。
各方面准备都要做好。
刘昌又细细看了一会儿，喊过朝奉两人小声商议几句。
然后他对金莲说：“这位娘子，此物你打算当多少钱？”
“一万贯。”金莲回道。
北宋市井流行的钱是铜钱，铜钱多了散着不好携带，一般是一千个铜钱串在一起，称为一贯，也叫一吊钱。
北宋和平时期铜钱的购买力，如果换算现代购买力的话，大概一贯钱是500元。
现在金莲要价一万贯，也就是500万。
这不是小数目，刘昌脸色一变：“荒唐，勿要说笑！”
“怎么荒唐了，掌柜可听说可见过这样的玻璃镜吗？没有吧，仅此一块，难道不值这个钱吗？”金莲知道对方是想压价。
听了她的话，刘昌笑了：“这位娘子，你这话错也没错。此物确实稀罕，但，我们是当铺。”
当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当个黄花梨家具，当铺直接写“破烂木头”。
但也有一点，当铺基本不会追查物品的来历。
金莲直接说道：“那你说能当多少？”
这小镜子她刚才吹的举世无双，但实际超市里有好几块，这还是最小的，大点的精美的还有呢。
刘昌摸着胡子，缓缓说：“一千贯。”
金莲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拿小镜子。
结果刘昌以不符合他年龄的敏捷，蹭的后退两步，躲开了金莲的手。
此时他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件小镜子私吞了。
但金莲身上展现的气质不凡，虽然只是穿着粗布麻衣，但没有一般老百姓身上那种唯唯诺诺，眼神扫过来，竟让他有种锐利不敢直视的感觉。
刘昌拿不准金莲的身份，一些卑劣的想法暂时也不敢付诸行动。
而且这面玻璃镜实在是太稀罕了，他平生从未得见，也决舍不得就此放过。
“好说，好说，”他难得对客人满脸堆笑：“小娘子，不要急，价格再商量，再商量。”
“这没什么可商量的，我听说你们当铺一般折三分当，你倒好，竟然折成一分。”金莲语气恼火。
一听她的话，刘昌就判断她往日并没有接触过典当。
这反而更让他认定了，金莲估计是某家大户人家的，应该是手头紧了，所以才想把这面珍贵的镜子给当了。
如果福丰给的价格不让她满意，她大概就要去别家试试。
刘昌摆出一副纠结犹豫的表情：“小娘子，我们福丰给的价格是最公道的，你要是拿去其他店，反而会给的更少。你是活当死当？”
“活当怎么说，死当又怎么说？”
“活当，最多一千五百贯。若是死当，我给三千贯。”
三千贯，放到现代差不多就是一百五十万。
武大郎租的那个院子一年租金才十二贯钱。
这个价格金莲还算满意了。
有三千贯先用着，反正这样的小镜子还有好几个。
“好吧，还请善待这面镜子，世间仅此一件。”金莲很郑重的说。
刘昌心想还用你说，这宝物比老夫的命都值钱。
三千贯，如果全部是铜钱的话，得需要装一大辆马车。
不过此时北宋已经出现纸钞，称作“交子”。
交子起源于川蜀的商号往来，后来朝堂发现了这种纸钞的妙用，开始官方介入。
刘昌付给金莲两千九百贯的交子，剩下一百贯，金莲让他换成了金饼和银块。
一沓纸钞加一些金银，金莲轻松就收了起来。
事已办完，她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福丰。
金莲出门没几息，刘昌用绸布把小镜子郑重的包好，然后小声问伙计：“都安排好了？”
伙计一脸机灵：“掌柜的，安排好了。老手，定能摸清那小娘子底细。”
“嗯。”刘昌起身往后门走去：“我去见见西门大官人。”
……
金莲怀揣一百五十万购买力的巨款，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银行把钱存起来。
不过立马反应过来，轻笑一声。
这个时代，哪有银行。
自己有空间，放空间里，没有比空间更保险的地方了。
有钱有闲的金莲慢慢的朝家里走去，顺便逛逛街，她都好久没有逛街了。
走了一会儿，金莲突然眉头一皱。
后面有两个男子，这是她第三次注意周围的时候看到了。
她走的慢悠悠，还时常驻足看周围的小摊店铺，如果是同行，早就该超过她。
“呵呵呵呵，有点意思了。”
金莲心中升起了一股兴奋，退役后调整好久才逐渐适应普通生活，但对于血与火生与死的那种刺激感，似乎又从DNA里翻腾起来。
她看似慢悠悠的走着，不经意的偏离了大路，走到了人迹稀少的小路上。
随意的走着，脚步已经加快，似乎行色匆匆，但其实已经把周围环境牢牢记在了脑海。
金莲又从小路上拐进了一条窄窄的胡同。
胡同清幽，偶尔两边人家院内种的树枝丫舒展出来，在胡同里留下斑驳的阴影。
“直娘贼，这婆娘还真能转悠，走的又快。”一个粗鲁壮汉低声骂着追过来。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倒闯进来。”另一个面容猥琐：“我晓得这，此地没几户人家住了，三哥，前面是个死胡同。”
粗鲁壮汉三哥冷笑一声，大踏步追过去。
胡同愈发幽深，最深处一面青砖高墙。
那个愚蠢的小娘子就在高墙根下，似乎已经瑟瑟发抖。
她身形婀娜，身怀巨款。
朱三虎和丁豚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