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运动会（1）
运动会没报项目的人都被段老师安排了各种杂活，乐熙正抱着一箱水往班里走去，来来回回楼上楼下地跑，几趟之后，乐熙的双手开始有些脱力，抱着箱子的手直直往下坠。
这时，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箱子，乐熙的手难得放松下来，侧了侧身，又转过头去。
“啊”
又是他，顾怀序。
顾怀序将箱子抱好，说：“我来吧。”
语罢便往教室里走去。
乐熙跟在他身后连连道谢：“谢谢你啊。”
顾怀序拐进教室里，看见角落堆叠的几箱子矿泉水，挑了挑眉，边放下箱子边开口道：“这些……都是你搬过来的？”
乐熙点了点头。
“好厉害啊。”
顾怀序边说边拆开一个箱子，抽出其中的两瓶水，给乐熙递了一瓶：“呐，给。”
乐熙接过水瓶后，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两个人相对而无言。
直到乐熙看了看黑板，才开口打破僵局：“你……不去比赛吗？”顾怀序低着头道：“我擅长长跑，今天没有我的项目。”
“哦……”
又是一阵沉默，乐熙也开始不自然地低下头来。
也正因为乐熙低下了头，她才没有看到，顾怀序正重新抬起眼来看她。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矿泉水瓶上的字，那么几个字，她却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
她在紧张。
是因为和我待在一起，她才紧张吗？
还是说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她都会紧张？
顾怀序这样想着，视线下移到地面，沉默几秒后忽然偏头看窗外，问了一句：“水都搬完了吗？”
乐熙停滞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哦，搬完了，刚刚已经是最后一箱了。”
“那…我们现在下去吧，比赛还没结束呢。”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这回，乐熙主动开了话头。
“你怎么突然上来了？”
“哦，我就是上来拿水的，结果，刚好碰到你在搬水。”
乐熙愣愣地点了点头，顾怀序又一次开口，只不过这次说出口的话，犹犹豫豫，明显不太一样。
“你刚才…好像很紧张…”
“啊…是有点”
“是因为我吗？”
“啊不是不是，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我都会这样…”
“这样啊……”
顾怀序闻言低下了头，轻轻笑着。
走到操场的两人分开，都去找了各自的朋友。不知是不是被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的原因，乐熙的脸颊有些发烫，急匆匆跑开的动作拽着马尾辫一甩又一甩，勾着顾怀序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就像那天的微光。
这时，广播站响起了机械冰冷的女声：“请高一（9）的同学迅速回到教室。请高一（9）班的同学迅速回到教室。”
乐熙愣在原地，自己才刚跑下来啊！一瞬间欲哭无泪，但也只得调转方向，随着人流跑回教室。
途中刚好碰到了连颖颖，乐熙从身后拉住她：“颖颖！”连颖颖转身过来等她，乐熙边上楼边问道：“怎么回事啊？我才搬完水下去怎么就通知要上来啊？”连颖颖回头看了眼，拉着乐熙的手往上走：“咱们班的项目都比完了啊，所以班主任才叫咱上去的吧。”
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回教室，在一片闹哄哄的声音里坐下。
赵老师拿着一张表在门口打电话，好一会儿才重新走回教室。
“乐熙”赵老师对着乐熙招手，“来，去帮老师把今天比赛的项目中，咱们班拿得的名次都记下来。”
说着将手上的表格塞到乐熙手里，末了，又对着正发呆的顾怀序招了招手：“顾怀序，过来。”
顾怀序失焦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老老实实地往乐熙身旁一站，被赵老师拍了拍肩膀，顺着赵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来，顾怀序，你，带乐熙去一趟体育办公室，把那名次记好了拿回来给我。”
乐熙和顾怀序应了声好，转身又一次往下走去。
楼梯间，顾怀序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乐熙的肩膀：“喂……这张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啊？”
“哝”
乐熙将表格往后递，往下的脚步慢了些，与顾怀序并排而行，又拿出一支黑笔，思考着：“咱班1500米的成绩是多少来着？……才看过我给忘了。”
“1、3、8”
顾怀序一边竖起手指比数字一边说道。
乐熙抬眼去看他，正好对上顾怀序低下来的目光。
顾怀序将表格递回给她，抬头看向前方，却在乐熙低着头填表时又将视线移了回来。
乐熙自顾自写着，突然开口问道：“这次1500跑第一的是你吧？”
顾怀序怔了一瞬，低下头似笑非笑：“是，是我。”
“嗯”乐熙点着头，又补了一句“厉害”
“谢谢”顾怀序沉默良久，憋得脸快要红了才吐出两个字。
两人已然走到了体育组办公室，乐熙沿着办公桌挨个看去：“在哪儿看名次啊？”
顾怀序下意识想去拉乐熙的手，又赶紧放下，往里头跑去，探头看了几个办公桌后，对着乐熙招手：“在这，快过来。”
乐熙抱着表小步跑去，发尾飞扬。
果然，偏里面的一张办公桌上存有截止到现在各个年段的运动会名次的文件。乐熙翻找到高一的名单后将文件递给顾怀序：“顾怀序，你帮我念，我写。”
顾怀序照着文件上的顺序念下来：
“跳远：高一（9）班，第三名、第五名。”
“100米预赛：高一（9）班，第一名、第四名。”
“1500米……”
还没念完便被乐熙打断“不用，1500米的我填过了。”
“填过了？那没了，就这些了。”顾怀序边将文件放回桌子上边说。
“好，那我们回去吧！”乐熙合上笔帽往外走，中途回头问道：“100米决赛是什么时候啊？”
“100米决赛……明天吧？怎么了？”
乐熙摇了摇头“没事”，却又勾起了顾怀序一阵思绪，跟在乐熙身后，欲言又止，脑子乱作一团，连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也搞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