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门是我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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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肉

大殿内此刻两人正在用膳,小鼎上装的正是祭祀后各种肉食,然而这些肉并未被烹调,红色的汁液在鼎中浸泡着各种肉块。

齐王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汁液在唇齿间四溅,他轻轻咀嚼着,不知是否在品尝肉质的鲜嫩或是腥味带来最原始的刺激。

隐约可见皓齿间渗出的艳红,如此时此刻,王宫贵族食尽天下,苍生皆如肉糜。

而大祭司则面无表情,只夹过一片肉卷进麦色的馒头里一口咽下,便停止了用膳。

馒头掩盖了红色的腥味,也尝不出肉质的鲜嫩,但是仪式就是仪式,祭品血食,从不会在大祭司的生命里缺少,他也麻木了,只是习惯了用面食吸走血腥的气息。

或许是隐藏那种原始的冲动,或许是对食物的怜悯。

“禀大祭司,少祭司已醒!”

大祭司和齐王两人同时看向门外的太史。大祭司从坐垫上站起身来,缓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王随即也站起了身,右手轻抬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正欲一同走出大殿。

“报!”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两人的动作,纷纷站在原地向外看去,齐王看了一眼是谁,没有管大祭司向外吩咐道。

“进!”

“是!”

大殿外一个带甲佩剑的年轻人身穿青铜盔甲,越过太史径跨过门槛,径直走进殿内,快步来到齐王身边躬了躬身行礼,便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义父,八百里加急,大事不妙,不知是否获悉义父祭天之行,赵国联合卫鲁大军压境……”

“查!”

“诺!”

齐王吩咐完转过身来,皱着眉看着身旁的年轻人,思索了两个呼吸后,齐王转身对着大祭司笑道。

“大祭司,先带本王去看看少祭司情况如何。”

大祭司左手捋了捋苍白的长须,轻笑着回了一声善,右手轻轻松开了藏在袖间握紧的拳头。

大祭司转身心中叹息了一句礼崩乐坏,旋即便与齐王走出了大殿。

……

两人来到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书案,一坐垫,以及少祭司躺着的那张小床,房间内十分干净。

此刻少年正翘腿坐在床边,大大咧咧的吃着托盘上的大餐,嘴里塞了一根鸡腿骨,骨头随着少年的咀嚼在唇间翻动。

少年身上那套血迹斑斑的服饰已经换去,身上是一件普通的麻衣,干净无垢,可是却映衬得少年骨瘦肌黄。

大祭司伸手把一朵花插到了少祭司的发间,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异常,脸上如释重负。

大祭司刚想开口询问,齐王迫不及待地抢先道。

“少祭司,本王的问题昊天可有回复?”

“没有,昊天不在。”

“昊天不在?”

齐王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仍在胡吃海喝的少年,等少年咽下一口粥后又说到。

“昊天号称无处不在,尔等祭司更是为了联系昊天而存……”

“朕只看见了干爹,是他告诉朕昊天不在,找昊天改日再来。”

齐王低头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前无礼的少祭司,双手背负身后,听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罕见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干爹?祂身居何位?可还有神谕?”

少年把口中的鸡腿骨吐到手上,扔到装餐食的托盘上随意道。

“朕亦不知,他自称北方真武玄天上帝……,让朕叫他一声干爹,他就能回答齐王的问题。”

齐王耐心的听完那巨长的尊号,心中激动,那位竟然是北方天帝,虽然不知道干爹是什么,可似乎祂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齐王瞬间转怒为喜,柔声询问到。

“那少祭司,本王想知道的答案?”

少祭司咽下口中的馒头,毫无感情的复述着真武的话宛如一台机械。

“真武说圣人已显,让齐王擦亮眼睛看清楚就好了,至于成圣,他说区区凡人妄图成圣,人间的事少问昊天,绝地天通凡人还敢如此放肆,祭司祭祀不是为了给尔等凡人问这般无聊的问题所用。”

大祭司听到少祭司的回答心里一惊,瞄了一眼身旁的齐王,心中顿感不妙。

齐王听见这番话先是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眉头一皱脸上再度不悦道。

“哦?祭司不为本王这等祭、祀天地询问昊天,可是还有何等用处?”

“朕亦不知,朕当这少祭司不过半月。肉!”

少祭司举着碗把手伸向大祭司,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应该是想趁机多要一块肉。

“善,齐王殿下,少祭司到此不足一月,便可通神此乃昊天的意志,少祭司出身贱籍,乃是朕苦寻数十年才寻得的大祭司传人,不通礼数万望齐王殿下谅解。”

大祭司抢过少祭司的话头,右手顺带按下了少祭司手中的碗,赶在齐王发怒前解释到。

齐王脸色逐渐平复,看了一眼大祭司的动作,看着可怜巴巴的少年,又好奇的问了句。

“噢,少祭司天才,可有名讳?”

发问后又觉得自己玩笑了,区区贱籍何谈名讳。

“无名”

“花红叶”

齐王先撇了眼大祭司,见到大祭司不解的看着花红叶,随即也看向花红叶。

“真武说朕的名字叫花红叶。”

花红叶此刻看着大祭司,应该就是在回答他的疑惑,随后他又听见齐王问题。

“花鸿业?真武大帝可曾透露名讳可有出处?”

咕嘟,花红叶喝了口稀粥咽下最后的肉沫,含糊不清。

“没有,他嫌朕烦了他半年,睡不着觉,回答了朕的问题,就教朕回来了。朕半年没吃肉饿了。”

花红叶抬头用渴求的眼神看向大祭司,却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半年……”

“少祭司想吃肉?”

齐王却是挥了挥手,打断了大祭司,回应了花红叶的心思。

“少祭司可愿意到我齐国?齐国富强,鸡鸭牛羊数之不尽,食之不绝,善烹之人不在少数……”

“齐王殿下,您可知蛊惑大祭司到齐国祭祀可有什么后果?”

大祭司走向屋子的案几,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齐王,齐王则转过身看着他,也走了过去却笑道。

“花鸿业并不是大祭司,本王只是爱才,想让鸿业先生到我大齐占卜问卦,了却先生的心愿喜好。”

“齐王真不怕群雄并起而攻?”

“哈哈哈哈,大祭司说笑了,群雄为何会无故攻伐我大齐,更何况天下纷乱,本王应为大周王室横扫一切,让天下回归一统,大祭司难道不希望如此吗?”

“无耻,尔敢!”

“如此世道,天子祭、祀也只能求助于诸侯,普天之下皆为鱼肉!”

“歪理!”

“哈,大祭司能辩?何以词穷!”

“道不同不可以论。”

“谬论,诸子圣人据理力争,大道同源!”

大祭司此刻目露精光,双手用力一挥衣袖甩向身旁两侧,不复往日柔和。

刹那间屋外彤云密布,电光大作,雷声夹着闪光穿透房间的窗户渗入众人的内心。

齐王不为所动,嘴角轻轻翘起。

“大祭司为何不问问鸿业先生的意见,再与本王作对,大祭司不顾先生的意志何尝不是违反了昊天的意志!”

齐王不但没有被房子内外渗人的气象所吓到,反而笑着对大祭司挑衅着,两人之间隐隐剑拔弩张。

大祭司听见齐王的话语真的生气了,胸前快速起伏,似是为了平复着满腔的怒火,不让其喷薄而出。

“休要狡辩!祭、祀乃是正统,大祭司乃是大周王室与昊天的正统,岂是尔等王侯可以染指的!”

花红叶也不看眼前两人,继续喝粥吃馒头,这种事他见多了,从前庄子里抢食的奴隶也是这样骂街对峙,这个时势争吵太平常了。

下一刻,齐王左手微动,腰间的佩剑啨呛一声,在闪电的光辉中出鞘。

轰隆,小房间应声倒塌。房顶在雷声到达前被闪电瞬间击穿压垮,闪电更是直劈而下,轰击齐王所站的地方。

反观大祭司身后的墙面则先一步如昂布撕裂,发出了悲鸣,从大祭司身后屋檐到地面,整个房子被斜斜剖开。

粉尘飞扬,电光压塌了被切开的房子,尘埃先是组成了一团蘑菇,随后在雷声所至之后炸开,炸响四周。

如此激烈的动静本应被发现,可却被滚滚雷声压了下去,伴随着一道道闪电落下,伴着一声声雷鸣的炸响,诡异的喧嚣显得如此平静。

空气中只有雷声与尘埃作翻滚状。房子崩塌的瞬间,齐王近身的四名侍卫在屋外,同时被批成焦黑的血肉团,炸开的血肉牢牢的粘在盔甲内壁。

盔甲为数不多的窟窿便是面具,此刻面具的眼睛处,冒出鼓鼓黑烟,带着一阵阵焦糊的烤肉味淹没在烟尘的泥土味道中。

齐王的义子在第一瞬间跳出了烟尘,落在围墙上,双手抱着长刀于胸前,挡住了闻声而至的一众祭司面前。

“让开!”

司礼指着齐王义子怒吼到。

“嘘!”

齐王义子左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随后向上一拉,青铜头盔的面罩被他拉了下来。

一只嘲笑的青铜狐面映入众人眼中,众人随之皱眉。

砰砰砰……整齐的声音跟随地面微微的颤动,一百手持长枪的青铜卫军从墙角奔涌而出。

“大胆!”

“本将军说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