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乖手札1

猪年 0岁

小乖人生的第一笔——出生——是由妈妈落笔书写的。

自此，她的成长日记伴她一同成长。

*

小乖妈是在老家坐的月子，条件简陋，但好在家里人尽心尽意，鸡汤鸡酒是不缺的。

“妈，我能看看妹妹吗？”

小乖妈刚吃过午饭，这会正在房里给小乖喂奶。

三岁的小男孩歪歪扭扭地走进来，懵懵懂懂，也不晓得臊，就好奇她怀里的小乖。

这是小乖的哥哥。

妈妈生产的时候奶奶不让他靠近，一直到了现在，小呆也没见过他那便宜妹妹长什么样。

小乖妈闻声转头，便见一个红猴儿，从头窜到脚，脸上那酡红色简直就是猴子的红屁股没差了。

小乖妈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小屁孩，偷喝她月子酒了吧。

怀里的小乖被她颤得吸不了奶，似又有些心灵感应，虽然眼睁不开，但小嘴大大地咧开，喀喀地笑着。

“娃儿，你咋弄成这样嘞？”

小乖妈看着儿女，一个通体红赤，一个白里透红，啼笑皆非。

*

小乖还小，离不开妈，但妈要挣钱，养家糊口。

于是小乖跟着爸妈去了县城里，租了间房。

大伯一家住他们对门，大伯母也刚生产不久，两家便商量着育女问题。

便定下来说，小乖妈接着打工，让大伯母照看着两女娃。

倒还真不行。

小乖不乖，特别闹腾。白天睡，晚上醒，半夜啼哭，止都止不住。

邻里开玩笑：“小乖妈，你昨晚打你女儿了吗？”

哭这么大声，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小乖妈无奈地应几句，也哄了几个晚上了，倒真是拿她没办法。

喂奶她不喝，也不是尿裤子，就纯哭，扯着嗓子大声嚎。

嚎了两三个小时，完了连水都不喝，就睡过去了，第二天还是这个点，再哭。

“欸，她爸，小乖这样子不行呐，你说咱要不要去对面医院查查？”

夜里，小乖妈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用吧，小孩子不经常这样吗？”

小乖爸被她折腾醒了，回道。

“但她这样，我哪上得了工啊？”

“你看喏，她也不爱喝奶，都是把米糊打稀了冲进去，买的那罐奶粉都给了小歪。”

——小歪是大伯母的女儿，比小乖晚出生半个月。

“不如等她再大一点，放回老家去，给你爸妈养？”

小乖爸瞅了她一样，嘟哝道：“你舍得就行。”

小乖妈年轻气盛，可受不住激将，牙一咬，心一狠，便决定送小乖回乡下去。

情随事迁，夜晚发酵做出来的决定，作不得数。

小乖回乡下之前，因为生育政策，小乖妈便带着她躲城里大舅家去了。

大舅还打着光棍，自家妹子的忙，该帮还得帮。

于是乎，小乖妈便在哥家住了一段时间。

小乖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也牙牙学语，渐渐地会发出一些音节来了。

小乖妈常推着婴儿车，带她到街上逛。

小孩子看什么都新鲜。

一会儿想要这个，一会儿又想要那个。

天性使然，小乖学会了撒泼打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孩子最有天赋的事，无非就是哭，小乖最不浪费这点天赋了，将它发挥到极致。

这天下午风和日丽，太阳暖烘烘的，和煦的风暖暖地拂过。

小乖妈推着女儿走在街上，逗着她玩，给她指东指西。

正巧经过一个风车摊。

小乖眼见着那风车吭哧吭哧地转了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嘴里咿咿呀呀的。

“ma……ma……”

说清楚话尚且艰难，但小乖会发出妈这个音节，便一直叫着。

小乖妈低头瞅她，又抬眼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小乖妈从车里掏出小拨浪鼓摇起来：“乖啊，咱不买。”

“哇——”

小乖哪里肯就范？呜呜哇哇地乱叫，扯着她那大嗓子，立即开嚎。

说哭就哭，跟她妈欺负了她一样。

实际上，在她眼里，可不就是妈在欺负她吗？

行人侧目，小乖妈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问价。

不问不知道，问了才知道比县里的贵上好几块钱！

小乖妈尴尬地看着风车，问道：“老板呐，咱还能不能便宜点？”

“你看着风车，也不是很大个不是？”

小摊贩并不理会她：“爱买不买。”

“呜呜哇哇——”

身后，小乖的哭声不绝，小乖妈只觉头疼。

跟小乖讲道理？不可能！

小乖妈嘟哝着掏钱：“我真是前世欠你的。”

即便是买了个最便宜的，小乖妈也觉得肉疼。

城里和县上消费水平不一样，小乖爸一个人在县里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还上有老下有小地养着，小乖妈心疼死了。

摊贩递了风车过来：“谢谢惠顾。”

小乖妈放到女儿肉嘟嘟的手里，便见小乖立即眉开眼笑，眼睫上的泪珠晶莹闪烁着。

小孩子就是这样，哭笑来去都快，无忧无虑，随心所欲。

真是羡慕啊。

她叹了口气，换了方向，推着女儿往回走。

可小乖一意识到往回走，又开始不乐意了，哭得扭来扭去的。

“你这到底是水土不服还只不服你舅啊？这么喜欢外面，一回家就不肯。”

“身上痒就去洗澡。”

哭着哭着也就回了家，小乖妈也不能一天都待在外面。

小乖爸的话没说错，小乖妈舍不得小乖，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新年的时候，妯娌俩一起带着女儿回了老家，让兄弟俩在县上好好干，也少操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