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初夏的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落，我看了眼手表，指针无情地宣告着迟到的事实。原本打算搭乘电车慢慢晃过去的计划彻底泡汤，现在只能借用上杉那辆夸张的摩托车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啧...又是不可抗力...」
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我压低身子穿梭在城市的街道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几分初夏特有的燥热。十五分钟后，我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约定地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桃源春正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惊讶地看着我摘下头盔，随即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般小跑过来。
“源学长~我在这里喔。“她欢快的声音像风铃般清脆。
我慌忙把头盔挂在后视镜上，“早上好，桃源同学。“
“唉？原来源学长是机车族嘛？“她好奇地绕着摩托车转圈，手指轻轻抚过流线型的车身。
“哈？不不不...只是买来当代步工具而已...“我尴尬地挠头。
“唔哦...源学长好有钱喔...“她睁大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
“哈？“
“这辆川崎H2的价格应该要几百万日元呢...如果不是富豪，也只有资深的机车族会买了吧...“
“哈？？那个女人的物质生活是有多...“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女人？哪个女人？“桃源春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咳咳...没有没有，我说的是我老妈啦...“我急忙转移话题，同时在心中暗骂：『可恶，三个月前还告诉我资金周转不开问我借了一百万日元...我甚至没有问她要那个月的工资！这个败家女人...』
“对了，我们今天先去哪里呢。“我试图转移话题。
“唔...“她鼓起脸颊，“源学长是打算把自己迟到15分钟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嘛？“
“唉...我今天早上有点事...“
“我不听，迟到的人就要接受惩罚！哼。“她双手叉腰，像个任性的小公主。
“呃...那...好吧...你说吧，惩罚内容是什么。“
“惩罚内容就是...“她突然张开双臂，“先和我来一个拥抱吧！“
“唉，这算什么惩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进我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我的腰，还调皮地比了个胜利手势。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我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咔嚓——“不远处传来快门的声音。桃源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从我怀里跳开，跑向不远处架着相机的男人。
“这样就可以了。“男人取下相机递给她。
“嗯嗯！大叔的摄影技术好棒喔！“
“哈哈哈，真是太抬举我。照片我现在发给你，今天要和男朋友玩得开心喔。“
“收到~“她做了个俏皮的敬礼动作，又蹦蹦跳跳地回到我身边。
“这是？“我困惑地看着她。
“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合影留念喔。“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才拍的照片——从那个刁钻的角度看，简直就像我们真的在深情相拥一样。
我的手机随即震动起来，收到了同样的照片。紧接着，社交软件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桃源春的新动态赫然写着：“今天的阳光很温暖呢。“配图正是那张暧昧的照片，幸好我的脸被巧妙地挡住了。
『如果被桃源同学的追求者看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应该会把我撕成碎片吧...』
果然，不到一分钟，评论区就炸开了锅。
一尾：“啊！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抱着小春？？啊啊！我不能接受！“
“唉...这个人...“我无奈地叹气。
“唔...是社团里的尾田前辈啦...他说话总是怪怪的...“桃源春不好意思地解释。
泡泡：“尾田你冷静点，不过我也很好奇，小春的第一个男朋友长什么样喔~“
“这位也是社团的前辈...不过是女孩子喔，平时很照顾我的。她说话很直...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我们又不是真的情侣。“我苦笑着关掉手机，再往下看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惊人之语。
桃源春突然眼睛一亮，“嗯...我想到今天要去哪里啦。我们出发吧！“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像在邀请一支舞。
我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在肌肤相触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公园里，初夏的风轻轻拂过，带着青草和花朵的芬芳。虽然比不上樱花盛开的季节，但此刻的阳光、微风，还有身边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让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脸上——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她今天穿着淡粉色的提花连衣裙，头戴装饰着网纱蝴蝶结的沙滩帽，整个人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我不知道这样牵着手漫步是否正确，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桃源春蓦然回首，那双清澈的眼眸盛满纯真的疑惑，像林间小鹿般望向我。
“怎么了？源君？”
微风拂过她耳畔的发丝，带来若有似无的清香。
“没什么……”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近乎呢喃，“只是……觉得此刻的你，格外动人呢。”
桃源的唇角立刻漾开甜美的涟漪，她用手背掩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源学长……真是的，这种话张口就来呢。”
“小春，”我鼓起勇气，向前迈了半步，缩短了本就微妙的距离，“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唔~”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淡淡的樱花色，略带羞涩地低下头，“突然叫得这么亲热……人家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说……”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飞快地抬眼偷瞄了我一下，声音细若蚊呐：“不过……源学长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呀。”
桃源微微歪着头，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
“嗯……”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仿佛在排列组合最优选项，“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一澄学长……一澄君……还是一澄哥哥……”
看着她苦恼又可爱的模样，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剧烈地擂动起来。从未想过，会和另一个女孩……产生如此令人心慌意乱的亲近感。仿佛有魔力牵引，我脱口而出：“一澄……”
“嗯！”她立刻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辰，应得清脆又欢喜，“小春！”
不知何时，我们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掌心相贴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心跳，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我不敢再深想这份悸动意味着什么，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梦。
桃源满足的笑意更深了，她晃了晃我们相连的手，语气雀跃：“我们去游乐园吧！唔~上次去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啦！”
“好呀，”我笑着点头，任由她牵引着方向，“今天我这个骑士，就全程守护小春公主喽。”
我们并肩走出校门，踏上穿梭于林立高楼间的步道。这一刻，周遭的行人、车流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落在石板路上，属于两个人、却又奇妙同步的脚步声。嗒、嗒、嗒……每一步都踏在阳光铺就的金色琴键上。
她挽着我的手臂，亲昵得如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拥挤的电车厢里，桃源自然地倚靠着我，像是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闭目小憩。看着她安静的侧颜，我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轻轻抚上她温润的脸颊。
她像只被主人抚摸的猫咪，满足地用脸蛋蹭了蹭我的掌心，发出细微的、令人心头发软的哼唧声。
游乐园斑斓的拱门终于映入眼帘。
“哇——！”
一踏入这片梦幻王国，桃源便像被点燃了引信的小烟花，兴奋地惊呼出声。那份纯粹的快乐也瞬间感染了我。上一次来游乐园……还是大一时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小表妹吧？久远的记忆带着褪色的暖意浮上心头。
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约会的圣地啊。孩童清脆的笑声在滑梯顶端炸开，色彩鲜艳的碰碰车在碰撞中激起尖叫与欢笑。远处，巨大的海盗船像钟摆般划破空气，摩天轮庞大的身影矗立于天际线，旋转木马则孜孜不倦地奏响着梦幻的圆舞曲。
桃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糖果店迷路的孩子，拉着我的臂弯在各种游乐设施间流连。最终，她在旋转木马前驻足不前，目光在流光溢彩的木马和我之间来回逡巡了好几次，带着明显的犹豫。
“怎么了？”我低下头，凑近她轻声问。
“那个……”她指着中央最华丽的白马，小声试探，“我可以……试试坐那个吗？”
“当然可以，”我笑着肯定，“这本就是公主的坐骑啊。”
我小心地扶着她坐上了那匹装饰着金色鬃毛的白马。随着叮叮咚咚的音乐响起，木马上下起伏，开始旋转。桃源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越来越明亮，如同沐浴在晨光中的初绽花朵。
此刻的她，天真烂漫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看着她毫无保留的快乐，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小春……”我忍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一澄学长~！”她高高扬起手臂，随着木马旋转的节奏朝我挥舞，声音被风吹得轻快飞扬，“这个真的好好玩喔~！”
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像最温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心底所有的冰层。我不自觉地掏出手机，将这份无价的快乐定格在画面中——旋转木马的光晕中，她回眸的笑颜，足以点亮整个冬天。
木马转过一圈又一圈。当桃源再次旋转到面向我的方位时，视线所及之处却空空如也。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
“一澄学长……？去哪里了？”
音乐还在流淌，木马仍在不知疲倦地旋转。一圈、两圈……视线扫过每一个可能出现熟悉身影的角落，却始终一无所获。那份欢快的音乐声，此刻听来竟有些刺耳。
终于，伴随着舒缓的终曲，旋转木马缓缓停下。桃源几乎是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源学长！”
“……源学长！”
她那带着一丝颤抖的呼唤，瞬间被淹没在游乐园喧闹的人潮声浪中。
桃源茫然地站在原地，眼前是摩肩接踵、色彩斑斓的人群海洋，每一张面孔都如此陌生。巨大的失落和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她孤立无援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小春，我在这里！”我从她身后快步走出，手里高高举着两个快要融化的彩虹冰淇淋。
听到声音，桃源猛地转过身。当视线捕捉到我的瞬间，她眼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光亮。她像一颗投向归巢的小炮弹，带着一阵香风径直冲进我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脸颊深深埋进我的胸口。
“笨蛋一澄！”她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居然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那里……吓死我了……”
我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收紧的手臂。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带着ENFJ特有的保护欲和安抚本能，“我刚才看到有冰淇淋车经过，想着你可能会喜欢这个口味，就跑过去了……”我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冰淇淋递到她眼前，像是献上求和的珍宝。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从我怀里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她接过冰淇淋，带着点嗔怪地小小咬了一口。冰凉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残留的委屈和后怕，最终化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哼……这次就原谅你了。”她舔了舔沾着奶油的唇瓣，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比手中的彩虹冰淇淋更加甜蜜耀眼。
阳光透过游乐园入口的彩虹拱门，在彩色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巨大的气球束随风摇曳，小贩推着棉花糖车经过，空气中弥漫着焦糖和爆米花的甜腻香气。远处传来过山车呼啸而过的轰鸣与游客的尖叫声，夹杂着八音盒版的流行乐曲。
旋转木马区装饰着繁复的巴洛克花纹，每匹马都披着缀满亮片的华丽鞍具。我们经过时，彩绘玻璃顶棚折射出的光斑在桃源春的裙摆上跳动。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那匹雪白的独角兽。
摩天轮的轿厢缓缓升到最高点，在湛蓝天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海盗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而碰碰车场里碰撞出的火花像小小的烟花。每个游戏摊位都挂着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奖品，射击游戏的彩带靶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当旋转木马停下时，桃源春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娇小。她抱着刚赢来的柴犬玩偶四处张望，网纱帽檐下的眼睛写满不安。我穿过飘着气球和彩带的人群，手中的草莓甜筒已经开始融化，粉色的奶油顺着蛋筒边缘缓缓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