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为什么姓南川
次日清晨，张余深一早就把江晚离叫了起来，用过早饭后，江晚离和赵华弦告了别，然后带着人马继续南下。
这日午后江晚离又开始犯困，他们破天荒地让江晚离到马车里睡午觉，待她睡得熟了就把小医仙放了进去。
南川夭夭坐在马车里看着熟睡的江晚离硬是看了大半天，着实不敢下手，顾楚箬打开车门一看，她还端端地缩在角落。
“成了没？”
小医仙摇摇头。
无奈之下，顾楚箬进去坐在江晚离身旁，轻轻抬起她的手臂，继而看向小医仙，示意她过来把脉。
南川夭夭鼓起勇气，过去跪在一旁，伸手搭在了江晚离的手腕上，刚摸到脉搏，下面就幽幽地传来了江晚离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同时看去，只见江晚离正睁着眼看着他们，顾楚箬一脸疑惑：“我碰你你不醒，她碰你你就醒？”
江晚离把手抽了回去，做起来看着这俩人，脸上写着大大的“给我个交代”五个字。
小医仙哆嗦着躲到了一旁，只有顾楚箬解释道：“别紧张，就是想给你把个脉而已。”
“不把。”
“别呀，好不容易有个医仙在这，我都想让她给我瞧瞧了。”
“那你让她瞧呗，我不拦着。”
顾楚箬一脸无奈地看着江晚离，心想这女人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明明有病就是不让看，难不成她堂堂寂空山山主还怕吃药？
二人四目相对，江晚离的态度十分明确：勿挨老子。
江晚离明摆着软硬不吃，大概是因为没睡饱的缘故，她那看起来要吃人的脸色让顾楚箬不敢再多言，只能出去。
见状，南川夭夭起身就要跟出去，身后却传来江晚离淡淡的一句：“你留下。”
既然女魔头都发话了，她又怎么敢违逆她呢？
小医仙端坐在一旁，使劲压着自己的小脑袋，目光放在她的膝盖上，不敢看江晚离一眼。
其实江晚离内心满是疑惑，南川夭夭为何如此怕我？我又不会吃了她，虽然先前是吓唬过她，但她这胆量着实小的让人觉得离谱。
于是她不再以“女魔头”的姿态与她说话，但也拿不出平时哄逗织言的语气和耐心，想了半天话头她最后问了一句：“你为何姓南川？”
这话刚问出来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她姓南川肯定是因为她爹姓南川啊，但是江晚离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其实是想知道南川这个姓为何会出现在苗疆。
小医仙始终埋着头，只听闷闷地答了一句：“我阿爹姓南川，我爷爷也姓南川，所以我也姓南川。”
她还挺擅长说废话的。
“不，我的意思是南川一族的后裔如今是在苗疆吗？”
南川夭夭终于抬头瞄了江晚离一眼，“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哪些后裔，我只知道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在苗疆了。”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南川景，风景的景。”
江晚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坐直了身板，又是惊讶又是怀疑地重复了一遍：“南川景？你爷爷是南川景？”
小医仙也被江晚离这个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终于抬起头看着她。
“对、对啊。”
要说南川景的事迹，江晚离还是很清楚的，虽然那人与她不属于一个时代，甚至发生那些事的时候连她爹都没出生，她的皇爷爷——刘晏和才刚继位三年时，南川景是七十多年前那名震天下、战无不胜的北齐镇国大将军南川翼的副将，那时谁人不晓南川战神的名号，然而那时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南川翼和他那唯一的妹妹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纪，唯有副将南川景活了下来，只听说他带走了南川翼的三十万铁骑，一路往西南而去，最终杳无音讯。
江晚离对江湖医仙的事几乎不了解，所以得知她姓南川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如今一问才让她内心的疑虑有了解答，没想到南川景居然去了苗疆，一手把苗蛮部落扶持了起来，若是这样，那么江晚离的印信可操控的大军也就是当年的战神所留下的铁骑。
一想到这里江晚离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她想不明白张余深所说的印信到底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从太子府逃出来时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出来，她甚至不知道那枚印信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那它到底是什么？是太子的宝剑？还是太子的玉佩？如果真的存在，那么自己的父亲又是怎么得到那枚可控苗蛮部落大军的印信的呢？
她从前就想过这些，但是张余深不着急，她自然也不着急，可现在出现了一个南川夭夭，她就越发想不通那些事。
江晚离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盒点心递到了南川夭夭面前，小医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江晚离，不明其意。
“给我的？”
女魔头的脸上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南川夭夭试探地伸出手接过盒子，江晚离说道：“尝尝。”
小医仙揭开那层油纸，里面是摆放整齐的梅花糕，她抬眸瞧江晚离的神情，还是那般看不出什么寓意的笑脸，笑得她心里越发没底。
于是南川夭夭把盒子放到了一旁，移到江晚离身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差点和车板来个亲切的吻。
“山主！你别杀我啊！我才18岁，我还没活够呢！我只不过是个只懂医术的寻常百姓，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杀我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这一跪可把江晚离吓了一跳，后面哀嚎的那几句把顾楚箬和张余深都引了过来，他们打开车门齐刷刷地看着江晚离。
张余深：“你要杀她？”
江晚离不知所措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干呢。”
顾楚箬进到车里把南川夭夭扶了起来，她又缩了一旁，顾楚箬拿起边上的盒子，闻了闻里面的梅花糕，问江晚离道：“下药了？”
江晚离这才反应过来，“我道你为何说出那么一番话，原是以为我下药了，你可是医仙，有没有下药你闻一闻尝一口不就知道了，为何如此胆小？”
闻言，小医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拿起顾楚箬手里的糕点咬了一口，那就是盒很正常的点心，味道很不错。
南川夭夭顿时觉得自己搞出了一场笑话，剩下的半块梅花糕也不好意思吃，只缓缓开口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紧张？从你知道我是江晚离之后就见我如洪水猛兽，到现在还如此怕我，说实话，到底是为何？”
小医仙低下头不敢看她，一旁的顾楚箬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怕，有什么尽管说，她不会杀你的。”
顾楚箬很温柔，煦暖如明灯，温润如碧水，用来哄女孩子最合适不过了。
江晚离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的视角可以把顾楚箬那笑如春日阳光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也可以把他对南川夭夭的耐心瞧得明明白白，想来，她好像没见过顾楚箬这样一面。
顾楚箬的话确实有用，小医仙突然就有了勇气跟江晚离说话，然而她说完后也不知江晚离听见了没，只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了顾楚箬的脸上，看得出神。
“我好看吗？”顾楚箬问道。
这句江晚离倒是听见了，于是她回过神来看向小医仙的时候顺便朝顾楚箬贴了白眼。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医仙沉了沉气，继而说道：“我族中巫师曾经卜过一卦，说辛丑年辛酉月甲子日早子时，北齐京城降有一女，生来尊贵，带仇恨而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遍地横尸，直至······”
“直至什么？”
南川夭夭抬眸看了顾楚箬一眼，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直至北齐国破！”
江晚离心想，生辰八字倒是准确，但是这小医仙怎么就能确定那人就是自己呢？若真是自己那还真是妙极了，她都迫不及待想见一见那会巫师，再算一卦，若算出来真是那样，她可得把那位巫师供起来，待她杀进皇宫的那一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感谢巫师吉言。
“那日同一时辰出生的可不止我一个，你如此果断就认定是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江晚离也懒得再跟她多废口舌，不给她插话的机会，“不如你带我去苗疆，让我亲自见一见那位巫师，若是算出来那人真的是我，我便当场自尽，绝不给这天下带来祸端，如何？”
顾楚箬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看着江晚离，只听她如何哄南川夭夭。
小医仙大概是真的单纯，这就信了江晚离的鬼话，拿起那盒点心就往嘴里塞，半途听见她嘟囔着说：“一言为定，那我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能欺负我。”
江晚离的脸上露出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当然，我从来不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