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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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百里府举行了一场丧事。
在如今的岁月中，已经没有什么“贫贱”之分了，每个人都各得其所，用自己的劳动赚取酬劳，谁也不比谁高贵。
而这一切，说到底还是百里府的功劳。
不，准确说，是“白忘尘”的功劳。
从五年前仙师府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开始，一名叫做白忘尘的少年便横空出世。
他手腕强硬，凭一己之力推翻了颍朝流行了百年的修仙陋习，令人把原本建立在颍朝各处的神庙全部摧毁，重新建成供所有孩子免费读书的学堂。
最让人敬佩的是，他还把百里府的所有财产全部捐了出去，分给那些因为五年前那场灾祸而无家可归的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颍朝众人才知道这位叫做“白忘尘”的活神仙，原本应该叫“百里忘尘”。
他不知为何改了自己的姓，不过对那些吃不上饭的人来说，他们的恩人就是白忘尘，和百里府没有任何关系。
而白忘尘也确实如外界的传言那样，只做好事，却从不留名，唯独在一个月之前，百里府中传出消息说百里牧病逝了的时候，白忘尘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一直以来，白忘尘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高人形象，有人猜他肯定是饱读圣贤书的当世圣人，有人又私底下偷偷说这才是真正的神仙，能尽心尽力为人类谋福利的真神仙！
只是他们都知道白忘尘并不喜欢“神仙”这两个字，所以平日里都不这样称呼他。
圣人嘛，那肯定是飘飘欲仙、慈悲为怀、心怀天下的老者形象。
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个一身黑色袍子，神情冷漠的年轻人时，差点把眼珠子惊掉。
……年轻不说，还好看得不像人类。
百里府大堂之中聚集了很多人，哪怕现在的百里府已经没什么财产了，但百里牧那四十多房小妾，以及数不清的孩子就不是盖的。
对，百里牧后来又娶了不少小老婆进门。
墙倒众人推，百里牧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不少孩子带着母亲出去自立门户，更别提百里府每况愈下，现在大堂之中就只有二十多个人了。
忘尘淡漠地看着灵堂上的牌位，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曾经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一辈子的上位者，死了之后不还是躺在那儿，再过几十年，剩下的恐怕就只有一抔黄土了。
忘尘眼神越来越冷淡，可他的阮阮，却什么都没留下！
忘尘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黑色雾气，很快又消失不见，他缓缓抬腿，走进了厅堂里面。
大堂之上这么多百里牧的至亲之人守在这里，却没人掉一滴眼泪，更没有一丝不舍的气氛。
他们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都为了那一点仅留下的家产。
“我一个堂堂正房夫人，那些家产自然都应该归我！”
“快得了吧我的好姐姐，百里牧活着的时候都没睁眼瞧过你，现在他死了，你还指望他把家产拿出来分给你吗？”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老东西藏起来的家产！说什么全都捐出去分给了穷人，我一个字都不信！百里牧是怎样的人我们再清楚不过，最是贪财，怎么可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财产拱手让人？！何况还是那么一群贱民！”
当初白忘尘以百里府的名字捐赠财产，可同时也把百里牧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揭发了出去。
他没少利用白发仙人的名头为自己谋福利，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所以即便是被帮助的那些人，也从来没感激过百里府一分，而是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大堂之上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一群叽叽喳喳的妇人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疑惑的看向来人。
……这样的年纪，该不是百里牧那老东西留在外面的野种，听说百里牧死了就回来争夺家产的吧？
思及此，所有人的神色瞬间变得警惕。
“……哪来的不三不四的人！百里府今天发丧，可不招待客人！”
大夫人比百里牧小了近十岁，虽然不得宠，但吃穿用度从来没短过她，所以保养得还算不错，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她整日活在妒忌和猜忌中，一张脸上写满了刻薄，开了口，更是如同泼妇一般。
忘尘并没有搭理她，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到百里牧的棺材前，黑色的灵力从右手指尖溢出，缓缓地笼罩在棺材上，随后，已经被封了盖的棺材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剧烈的震晃了起来。
大堂里的人已经惊呆了，尤其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大夫人，此刻脸色苍白，被吓得瘫在了地上。
忘尘没工夫搭理那些人，黑色的灵力越来越多，不知过了多久，棺材里的东西终于扛不住了，停止了反抗。
忘尘右手狠狠一握，捏住那股挣扎的力量，随后眼神淡淡地扫向堂内众人。
“今天的事，别让我在旁人嘴里听到，否则……”
他声音冷若寒冰，威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威力直接翻倍。
所有人都面色苍白地点头，只有瘫倒在地上的大夫人盯着忘尘那张脸看了许久，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眼睛突然瞪大。
“你……你是、是那个孩子？！”
十年前，忘尘八岁，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听白阮阮的话走出了他们居住的小院，那天忘尘看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事。
他名义上的母亲得了疯病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下人们可以随意欺辱，偶尔也会有府里的其他主子过来泄愤。
反正一个哑了的疯子而已，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张口说话。
大夫人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百里牧又娶了新的小妾，大夫人气得摔了一套茶具，仍觉得心里不痛快，就命人拿了十几根缝衣服用的针，往那疯子的身体里扎。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扭曲又快意的笑容。
等她准备回去的时候，转过身就看到了那个孩子。
这么多年大夫人一直都记得那个眼神，平静，淡漠，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