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义
这一次，轮转镜不顾神君会不会生气，坚决把他隔离在阵法之外。
这可不是开玩笑，一不留神就魂飞魄散了，轮转镜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任务极重，保护神君，这可是它的荣耀！
踏入这里之后，忘尘周身的灵力运转得越来越快，并不是他有意识地操控着，而是这些灵力自发的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不论多强大的力量企图伤害他，这些灵力都能在第一时间化解掉。
所以尽管忘尘浑身都微微刺痛，他也没受到任何实际的伤害。
他敛了敛眸子，低声问道：“没办法再靠近了吗？”
“……没有！”轮转镜顿时警惕起来，按照它那不太灵敏的直觉，神君接下来肯定要搞事情！
它没办法阻止神君，但必须要在白阮阮到这里之前拖延住时间，不能给神君任何作死……呸，冒险的机会！
……怎么还不来？轮转镜明明能感受到白阮阮就在不远的位置了，不然它也没底气直接把神君带到阵法旁边啊，就等着让化身凡人的神君亲眼见识一下白阮阮大显神威，破掉这个阵法，给白阮阮刷好感度来着……
现在轮转镜却觉得有点悬，白阮阮她……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轮转镜乌鸦嘴就没失灵过，这次也是一样。
白阮阮在阵法的另一边，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血红色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汇聚到阵法中央的那人身上，在他身后，躺着无数衣着普通的人，他们面容扭曲，身体被摆成了诡异的姿势，那些源源不断的血，正是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白阮阮嫌恶地皱眉，那么多活生生的人……
她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强大的灵力飞泻而出。
在即将打到魅魔的一瞬间，她的灵力仿佛被吸收了一样，竟毫无声息地消散了，白阮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耳边响起了魅魔疯狂的大笑。
他的眼睛早已变成血红色，明明身上还穿着白发仙人的袍子，却没有办法把“白发仙人”和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前者最起码有几分神仙的样子，后者则是彻头彻尾的妖魔，面容扭曲，神色癫狂。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不只给那些无知的人类准备了礼物，还给你们准备了惊喜，怎么样，神力被吞噬的滋味如何？”
白阮阮却面容平静，等魅魔发完狂，才淡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就这？”
魅魔：“……”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这样就妄想吸收我的灵力，你主子没告诉过你，我是你爹都得罪不起的人吗？”
白阮阮下巴微抬，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受影响，浓郁的灵力聚集在一起。
魅魔不敢相信白阮阮还有反击的力量，他从阵法中心站起来，一瞬间的功夫就给自己周身施加了好几个小型的防御阵，神色警惕，随时准备迎战。
白阮阮看见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只看见已经飞泻出去的灵力转眼便换了个方向……白阮阮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这个大阵，灵力击中阵眼的一瞬间，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不！！！”
魅魔面容扭曲，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被摧毁了一半，黑色的魔力汹涌而出，下一秒就要进入发狂的状态。
就在这时——
“……阮阮！”
少年饱含激动的声音在这方天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白阮阮诧异回头，正巧对上忘尘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微微皱眉，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缓，第一时间走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
“……我找不到，很着急。”
忘尘委屈巴巴地开口，实际上却是答非所问。他实在不想说自己是靠着“情敌”的力量才找到这里的，那样未免显得他太没用。
白阮阮可不知道忘尘的那些小心思，心里正懊恼着。
“怪我，原本觉得会第一时间找到你，进来之后才知道是我轻敌了，让你受了好多苦。”
白阮阮抬手摸了摸忘尘的脑袋，这一摸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惊讶地抬头看着忘尘，“……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吗？！”
忘尘也很意外……好像是的，他现在看阮阮的时候，都得微微低着头啦！
忘尘很高兴，比阮阮高，至少看起来就不会像她的弟弟了！
“……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白阮阮感慨地叹了叹气，她一直算着时间，从进入仙师府到现在还不到三天，再见到忘尘的时候，这人就又变了个样子。
嗯……变好看了许多。
白阮阮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犯花痴，但小神君用那种热切又依赖的眼神盯着她看……实在忍不住啊！
被晾在一旁黑化了一半的魅魔：“…………”
……总有种被敷衍了的感觉。
于是他周身的黑雾更汹涌地溢出来，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黑茧。
魅魔发出一阵阵嘶吼的叫声，听起来像某种野兽。
白阮阮和忘尘总算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把目光转向发狂的魅魔。
“……既然你们送上了门，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说着，魅魔化身成一道黑色浓郁，朝着白阮阮和忘尘席卷而来。
“镜子！你保护好他！”
白阮阮一把推开忘尘，飞身而上，迎面接住了魅魔的攻击。
白阮阮自从下凡之后，灵力就被压制到了原本的十分之一，这么多年过去，她用大部分灵力帮助小神君增长修为，到现在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看起来能和魅魔打成平手，实际上有多吃力，只有白阮阮自己知道。
忘尘再一次成了需要被分神保护起来的拖累。
他眼底通红，垂在身旁的手被他死死捏住，这一瞬间，忘尘前所未有的厌弃自己。
他盯着半空中交战的两人，以及倒在地上的那些被当作牺牲品的无辜人类，内心悲伤不已。
‘——他生来便以守护世间为己任，神格不灭，则万世无忧。这是妄忱诞生于天地之间的意义。’
轮转镜的镜面上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可惜没有一个人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