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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爱如执火
西城变着花样讨好公主,暗地寻访来位柔美的少年,叫做严荣,擅长乐器,锦川除了去宫里,余下的时间听严荣弹奏,不久又腻烦。
庄笙见锦川如此,亦不便深劝。浩烟的身体逐渐恢复,他觉得尽了朋友之情,决意离开这里。
锦川挽留不住,只得随他去了,赠送许多金银珠宝,庄笙只取了一些盘缠。锦川叹了声:“你也走了。不知何日再见!虽然我有富贵荣华,可总觉得自己如无根浮萍,只在这世上漂浮。”
“世事无常,再多的名利与情爱总要归于幻灭,公主切莫太执迷眼前的繁华,凡事须留一份清醒。”
“我知道了。”
“江氏如果有心出城修道,公主也就不要留她了。”
锦川略一沉吟,说:“过些日子,我问问她意愿再说。——你不愿停留,不愿还俗,也是出于对妻儿的愧疚吧?”
“我当初沉浸愤懑情绪中,没能照顾好他们。”
“一个人记忆多了,也是负累,就连庄大哥你也免不了,将心留在了过去。”
“都过去了,爱与恨都不重要了。”
“对不起,都是我父皇犯下的罪孽!”
庄笙摇摇头,不再多说,留下一本食谱:“里面有许多美容养颜的食疗法。”拜别锦川,锦川送他出了议事厅的大门,目送他消失于长廊尽头。
庄笙出了鱼雁居的院门,顶头碰见西城提了酒葫芦款款而来,缓鬓倾髻,软媚妖娆,冬日里厚厚的藕色披风掩盖不住窈窕的身姿,她举手递上酒葫芦,秀目含情,泛着玫瑰色的嘴唇浅笑倩兮,由不得人不停步。
“多谢了!”庄笙接过酒葫芦。
“道长一走,鱼雁居冷清多了。”
“公主从不缺热闹……”庄笙瞅了瞅打扮得飘飘欲仙的严五郎进鱼雁居去了,轻叹一声。
西城含笑轻唤庄笙:“道长……”
“夫人日后多劝公主修身养性为要!”
“公主年轻,道长也年轻过,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人人都参禅去了,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了无生机了?”西城一边笑一边说,神色娇媚无比。
“好吧!贫道老了,招人嫌,不敢多逗留,夫人多珍重!”
西城收敛笑容还想说什么,庄笙转身走远了。江枫已备好马匹、水、干粮,送庄笙出了城门十多里,两人才分手。
随着东方寻班师回朝,锦川不用处理政务,闲暇时日居多,又不敢肆意宴饮取乐,在富贵乡里荒废岁月。她又暗地里调遣微雨的哥哥入都城做官。
微雨听了这消息自然十分欢喜,告诉江枫:“公主说了,要调我大哥来都城做官。”
“她不能这么做……”
“我大哥为官清廉,公主没有看错人,他们来都城我也有个亲戚走动了。等到生产,有我母亲陪着我就不那么怕了。”
“好吧……”江枫勉强笑了笑。
微雨憧憬着与母兄团聚,心情很愉悦,她踮脚亲了亲江枫的脸颊,一脸幸福的笑。
没过半月,微雨的大哥果然携家眷来都城做官。锦川还买了座宅院送他们。微雨的母兄对锦川十分感恩,给锦川立了长生牌位,并再三嘱咐回家小住的微雨务必要尽心伺候公主。
一场雪过后,腊梅花开。西城怕锦川郁闷,邀她去梅林赏花。锦川忽然想起浩烟来,问:“那个崔氏怎么样了?”
“只有江氏,没有崔氏呀,公主记错了吧?”
锦川点头:“她病好了没?”
“前段时间道长为她尽心诊治,临走还留下许多药,现在应痊愈了吧……因为江公子在过问这事,奴婢就没多去管,要不……”
“算了,她是江枫的妹妹,让江枫自己去照看她吧!”
两人说着话,夕梦捧了只细颈白玉瓶进来,冷香幽渺,里面插着几枝腊梅。
“严公子特地去梅林采给公主您的。”
锦川沉下脸说:“我不是下令过,任何人不得跨过那座石桥!”
门外的严荣吓得跪地道歉:“小人见公主闷闷不乐,去采梅花是为了让公主您欢喜欢喜!”
锦川也不正眼看严荣,冷笑说:“你在背后那么狂傲,以为我不知道?”
“小人回来时瞧见江枫也去了……”严荣试图为自己脱罪。哪知锦川更恼怒了:“江枫去了吗?你确定?!”
严荣结结巴巴起来:“或许他……他只是路过……”
锦川不耐烦地挥挥手。西城示意严荣磕头下去,她柔声细语劝锦川消消气,夕梦一旁看了暗自撇嘴冷笑。
锦川也没兴趣去赏梅了,晚上早早睡下。朦胧中听见新选拔来做近身侍婢的流萤叫道:“公主睡了没?”
锦川应声:“有什么事?”
流萤连忙撩起厚厚的帷幕,近床前低语几句,锦川听了勃然大怒,即刻穿衣携剑,赶去西城所住的房间。
西城与严荣听到院子里吵杂声起,吓得连忙穿衣,夜已深,他们再料不到公主会来。房门已被仆人踹开。锦川怒气冲冲走进来,将剑扔到床上:“看在曾姐姐面上,你杀了这男人,饶你不死!”
严荣跪地上冷得直抖,拼命求饶,西城只披了外衣,哆嗦着手怎么拿不起剑来,她咬牙好不容易拿起剑,严荣吓得往外跑,被仆人死死掐住,西城见事情无可挽回,拔剑追出来,严荣还是讨饶不止,西城叫声:“对不住了!”举剑刺来,剑未到人前自己手都软了。锦川在后猛然推她上前,剑不偏不倚刺入严荣心窝。
惨烈叫唤中,严荣倒地上抽搐不已,血染红四周的白雪,不忍卒睹。西城吓得大叫一声,倒地晕死过去。锦川令人抬她回屋去。
江枫还没睡,正四处巡逻,听到哭喊声跑来查看,见状也猜到怎么回事,扭头要走。锦川叫住他:“你随我来。”她拿起剑揩干净血,收剑,带头走回鱼雁居。这剑还是上次去城外接浩烟时,她顺手拿去不曾归还。
江枫送锦川到鱼雁居院门外,要走,锦川递出剑来:“还你!”
江枫接剑,锦川又缩回去:“这剑,已经沾了许多血,你还要?”
“公主其实不必动怒的……”
“你在嘲讽我?”锦川扔掉剑,推搡开江枫,回身快步走了,走得太快险些滑倒。她心里纵千般委屈也说不出来!是谁近在眼前而亲不得,是谁劳她夜夜思念而说不得!她不想再看见他,永远不想!没有人可以主宰她的欢乐和悲痛,一个毫无身份来历的江枫更不能!她恨这恼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