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来只是你蠢
林月情绪低落的靠坐在石壁上，她看着洞口的阳光竟觉得遍体生寒。
就在林月的情绪要跌落到谷底时，一身白衣的幽冥山主回来了。他逆光而来，又半散着黑发，整个人看起来其实是阴郁的，可在林月看来，他是散发着光芒的。
当时她甚至想，这个魔应该是温暖的。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就被幽冥山主手中拿着的红色花朵吸引了目光。
那花林月曾见过的，是那会跑的花，白龙说它还会咬人。那些鲜红的花虽然失去了生气，但仍在幽冥山主的手中扭动着，看得林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幽冥山主径直走向石床。林月警惕地望着他，吞了吞口水说：“你干嘛？白龙说这花可是会咬人的。”
“哼，真是没用，连个花都怕。”幽冥山主一边弯腰拿起石床上的花瓶，一边鄙夷的看着林月。
林月似乎对那鄙夷的神情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生气，只是撇了撇嘴，问道：“这花是药吗？”
幽冥山主边用瓶子捣碎那鲜红的花瓣边说：“这血见草对治伤有奇效。”
“血见草？这不是花吗？为什么叫草？”林月往前探了探身体。
幽冥山主微微皱了皱眉，抬眼瞥向林月说：“你和那蠢龙不过呆了几日，倒是越来越像他了，尽问些蠢问题。”
林月翻了个白眼，靠回石壁上小声嘟囔道：“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她的话音刚落，幽冥山主便将瓶子一掷，直起了身十分有威慑力的望着林月说：“脱衣服。”
林月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边往旁边挪边急道：“你、你想干嘛？”
幽冥山主轻笑一声，奚落的说：“我能干嘛？自然是上药。”
刚才林月也不过是应激反应，她知道幽冥山主看不起自己自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谁让他突然说一句脱衣服，谁都会误会的。
林月尴尬的咳了咳，把横在胸前的那只没受伤的手放了下来，微红着脸说：“我自己会上药。”
幽冥山主是第一次看见林月那羞赧的小模样，倒觉得怪有意思的，心里便有了捉弄林月的念头。他勾唇轻笑，丹凤眼的眼尾上挑，语气有些暧昧的说：“这怎么能行？我说过要报恩，自然应该亲自动手。”
林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看着林月紧张害怕的模样，幽冥山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以林月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伸手揪着衣领便将她拖到了身边。林月本能的想挣扎，可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她知道是幽冥山主用了法力。这种无力感让她回想起被那蛇妖抓住时的场景，心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眼睛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幽冥山主看着她这潸然欲泣的模样很是不解，皱着眉斥道：“不准哭。你敢流一滴泪，我就把你衣服全扒了。”
听了这话，林月哪里还顾得害怕，反被气得怒目圆睁，瞪着幽冥山主吼道：“你敢！”
幽冥山主对于林月的怒意不以为然，挑眉说：“我敢。我不过是给你上个药，你怕什么？”
“我用不着你上药，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男女有别？那是什么东西？”
“是你妈！”
幽冥山主虽然听不懂“妈”是什么，但他知道林月在骂自己。他看着林月嗤笑了一声，修长的五指拉着她一边的衣领极快地扯开了，露出了林月手臂上的伤口。
在感觉到幽冥山主手指的温度时，林月反感的皱起了眉，而当手臂处的衣服被拉开时，她痛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又因为不能动，就只能生生忍着那疼痛。等那阵痛感过去，她喘着粗气怒道：“你、你个王八蛋。”
幽冥山主并没有因为林月的辱骂而生气，只是看着她手臂上的那几道伤口鄙夷的说：“这点小伤就痛成这样！”说着，便将捣成泥的花瓣敷在了伤口上。
伤口处并没有传来林月想象中的刺痛，反倒连之前的疼痛都有些减缓。她因痛苦而涨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去。
林月看向自己白皙手臂处的伤口，越看越觉得狰狞，她又看向一本正经上药的幽冥山主，突然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这幽冥山主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不然干嘛不用法力给自己治伤。
她不怀好意的笑说：“你怎么不用法力帮我治伤？之前白龙就帮我治好了伤的，连个疤都没留。怎么，你不会，还是不能啊？”
林月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嘲讽，可她却忘了自己就如那案板上的肉，是能被任意宰割的。
幽冥山主在林月的伤口处重重按了按，痛得林月哇哇大叫。她一边在心里怒骂幽冥山主，一边后悔自己不该逞口舌之快，既没得了好处，又遭了殃。
幽冥山主看着林月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才觉得痛快了些，上完药后又毫无怜惜之意的将衣服拉了回去。他无意的碰到了林月脖颈处的肌肤，那温暖嫩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停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月那白嫩细长的脖子看了看，又偏头看向一旁的细颈花瓶，心内道：“这脖子倒更好看。”
在阵痛中恢复过来的林月，见幽冥山主那带着温度的手，在自己脖子处摩挲，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也一阵一阵的发毛，警惕的看着幽冥山主微颤着声音问道：“你、你干嘛？”
幽冥山主醒过神来，微微皱了皱眉，厌恶的将手指上沾着的花泥蹭到了林月的脖子上，蹭了几下后，很快的收回了手。
林月那白晳的脖子上便多了许多红色的指印，看着像是被蹂躏了的样子。这时，林月也能动了，她的肩膀沉了下去，忙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看着手指上的红色花泥，皱着眉头怒道：“你这是在耍流氓吗？”
幽冥山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月，冷着脸说：“就你这样的，谁能有耍流氓的兴致？”说完，侧过脸微扬着头看向洞外。
林月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本要反驳他，却在看到他发红的耳根时怒气一下子没了，心里反而觉得好笑，想不到这个魔头竟然也会害羞。她打趣说：“啧啧，可以啊，你还知道耍流氓是什么？不像白龙，什么都不知道。”
“那蠢龙岂能和我相提并论”，他转头瞪着林月说。
林月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你才蠢，蠢到被人用剑劈了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幽冥山主的脸沉了下去，语气中带着威胁。
林月感觉得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忙打着马虎眼说：“我没说什么，我累了，要睡觉了。”说着，忙面朝里侧躺了下去。
幽冥山主看着林月瘦弱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他收回目光，很随意的撩着衣裳盘腿坐在了地上。
林月屏息听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便大着胆子翻了一个身。她见幽冥山主直挺挺的坐在地上，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心疼那一身白衣，那样雪白的衣裳却沾上了尘土真是可惜。
她侧对着幽冥山主，能看到他背后披散的长发。及腰的乌发顺滑的垂在背上，就算是在光线有些昏暗的山洞里，也散发着柔光。林月本以为自己的头发已经算是很好了，可如今看了幽冥山主的才觉得自己的头发不值一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真想讨教讨教。林月在心里羡慕的想。
林月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山洞外的阳光还是那样炽盛，而自己却越来越无聊。她看着幽冥山主的侧脸，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这是哪儿啊？”
幽冥山主很快就回答了她：“幽冥山。”
“啊”，林月微微抬起头，有些惊讶，“我们还在幽冥山吗？原来幽冥山里还有这样一个山洞。”
“我们在结界内，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幽冥山主睁开了眼，看着山洞外的天光面无表情的说，但他的眼神却是带着恨意和厌恶的，他恨自己的无能，他厌恶再回到任人宰割的日子。
“结界内？那这里离之前那个山洞远吗？”
“不远。”幽冥山主垂下了眼，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情绪。
“哦。那这个山洞之前是有人住吗？”林月看向自己身旁的花瓶以及花瓶内的枯枝。
“我住，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住？”林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半撑起了身体，“这些花该不会也是你插的吧？”
幽冥山主转头看向林月冷笑着说：“怎么，我连花也不能插？”
林月惊讶的躺了回去，又失落的摇头说：“没有，你能。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没想到你这样的魔也会静下心来插花，还用这样好看的瓶子。后面的话林月只敢腹诽。
“哼，你想不到的事多得很。”幽冥山主顿了顿后突然又很认真的问：“人都像你这样蠢吗？”
林月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手指着他气道：“你才蠢，我告诉你，聪明人有的是。”
“哦，原来只是你蠢。”幽冥山主语气轻佻地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林月气得七窍生烟，直翻白眼。她又暗暗发誓，绝对不再跟这个可恶的魔头说话。
过了没多久，幽冥山主低声说：“人间是什么样的？”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林月。
林月的气还没消下去，她闭着眼不愿搭话。可奇怪的是，她竟从幽冥山主的语气里听出了哀伤，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睁开眼看向幽冥山主，却发现幽冥山主也正看着她，一人一魔目光对视了片刻。
林月忙眨了眨眼，缓解内心的尴尬。
而幽冥山主却无知无觉，仍是直直的看着林月，脸色严肃的问：“你想去人间吗？”
林月惊喜地坐了起来，慌忙点头说：“想，当然想。”在这魔界，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下去的，可去了人间就不一样了。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都能活下去，而且那里生活的都是亲切的人啊。
“是吗？”幽冥山主垂下眼看着沾染了尘土的白色衣裳若有所思。
林月生怕幽冥山主不想去，忙又劝道：“人间可好了，风花雪月，应有尽有。你一定要去看一看。”
幽冥山主笑了笑，看着林月挑眉说：“那确实应该去看一看。”
“对，对”，林月点头如捣蒜，随即又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幽冥山主看着她那讨好的模样觉得好笑，望着她低声恐吓说：“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就好。”
林月兴奋得不得了哪里会被他吓到，忙拍着胸脯说：“不后悔，绝不后悔。”
人难道还能比妖魔鬼怪可怕？
林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见到人类，见到自己亲切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