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蝉与蝶.(番外四)

我和杨珺绮是彼此的初恋.

第一次谈恋爱，难免青涩笨拙，像两只刚学会飞翔的雏鸟，跌跌撞撞地扑向天空，却不知风会往哪个方向吹.

角落里的书已经泛黄，书页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岁月轻轻咬了一口，我翻开它，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仿佛摸到了时间的纹路.

窗外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一阵阵拂过窗台，掀起轻薄的窗纱，像是推开了过往的大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夏末的余温，却又夹杂着秋日的萧瑟.

年少的我们总端着一副惆怅的模样，仿佛“悲伤”是一件可以炫耀的外衣，我们用它来博取关注，用它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可那时的我们，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悲伤呢？

那时，我鼓足勇气，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趁着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轻声对她说：“我喜欢你”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仿佛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即使被拒绝了，至少让她知道，在这世上70亿人里，曾有人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像守护一颗星辰般，那样的小心翼翼.

初中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同学的起哄和内心对恋爱的懵懂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没有剧本的青春剧.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很开心，在同学的注视下，我握住你的手，掌心滚烫，像是握住了整个夏天的温度，我轻轻剥开你额头的几缕青丝，你的面容展现在我的眼前，眉眼如画，笑意盈盈.

少年时，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让全世界所有人知道你喜欢她，这是少年独有的爱情天赋，热烈、张扬、毫无保留.

那时的她是小城的天之骄女，成绩优异，气质出众，而我却很普通，平凡得像路边的一棵小草，可那时的我们心比天高，以为可以不顾一切地喜欢彼此，以为我们会陪伴彼此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没想到，击碎我们的会是流言蜚语.

那天，下晚自习，和她分开的那一晚，我推着自行车，并肩走在路上.

她还和以前一样，带着笑颜绘声绘色地讲着今天发生的趣事，路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可我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或许是自卑，或许是懦弱，亦或许是那些无休止的流言蜚语，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我的心里，我变得沉默，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在等我，等我说出那句早已注定的话.

“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书包的带子，指节微微发白，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随着人流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

路灯的光晕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往后，我们不约而同，非常默契地没有联系对方，可每次在校园里偶遇，看到她眼圈的红晕，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说不出话来.

蝴蝶坠落在凛冽的寒冬，潦草谢幕生命的序章；而蝉会独奏盛夏的乐章，用尽一生的力气歌唱.

我们像是两条相交的线，短暂地交汇后，又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带着彼此的印记，走向各自的远方.

站在生面前睥睨死，站在死面前俯视生，蛰伏在暗夜中的记忆碎片，在灵魂深处长眠.

风胡乱吹起人生的序言，腐朽的枯木在雪中埋藏，烙印着对爱的永恒.

人生是由不同的选择汇聚而成的，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聚散离合本就是人生常态，缘分走到头，好好告别，坦然谢幕.

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未曾实现的梦，最终都化作了成长的养分，滋养着我们走向更远的未来.

如今，回想起那段青涩的时光，心中已不再有波澜，只是偶尔在某个安静的夜晚，风轻轻吹过，窗纱微微扬起，仿佛又推开了那扇过往的大门.

我站在门口，看着年少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无所畏惧.

那时的我们，以为爱情是生命的全部，却不知它只是人生漫长旅途中的一站，但正是那一站，教会了我们如何去爱，如何去告别，如何在遗憾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