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石榴计划
如果説海盗联盟是世上最有耐心的守猎者，那我们是同一类人。
回忆起我一路追踪着李晓玲不也正如此吗？
“是不是除了W市，包括南澳岛之外的地方，都没有白石榴的品种？”
她承认这个岛上的白石榴是唯一的种植地点。
我説出了心中的一个计划，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我请求天禅主持给我提供白石榴，我将代销，投放到W市，并让她代为培育幼苗，我拿到后山的茶场去试种，既然她父母能在W市成功种活，这证明白石榴最北的种植分界线在W市。
“如果市场上突然出现这个珍稀品种的果子，肯定会引起人们的关注，马鸣和高红旗就会知道，是你和父母成功地种植了它们，因为你家门口原来的那棵树，果子从来没卖过，都会分给街坊邻居，他们就会寻着来找经销商，会问这些石榴从哪里进的货，这样就能找到他们。我相信王大爷决不会告诉他们：你和你父母的去向。想必这些年，他们俩肯定无数次地回来找过你。”
“找到他俩毫无意义和价值，他们俩并不认识吴寂寞和邓卫东，也肯定不会是告密者。”
天禅否定我脑中的疯狂想法。
她相信从小长大的发小，决不会出卖她的朋友，但她却无法解释，为何他们都离开了W市，失去音讯与行踪。
“出发前他们并不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们是怎么分配的任务？”
“集中在湖边的步文亭里，韦凌云分配了任务：让我们两个人一组行动，不要走散，拉开距离。然后吴寂寞给我们发了印好的传单。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散开回家。”
“你看，他们至少在那一刻认识了她，发传单时，看清了她的脸对吧？”
“下了雪后，天反光，比较亮。”她开始不自信起来。
“也就是説，吴寂寞当时并没有用围巾把脸全包住，你们还是能够看清她的脸？”
她默认地点点头。
如果他俩能够描述，当时的保安应该找到她并不难：
因为她的左眼上方，靠近眉尾的地方有一颗美人痣。
这是张乎给我形容的她的特征。
“我按价买您的石榴，我会让阿森来办理，小林也会帮忙，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海岛上急需买一台柴油发电机，这里需要电灯，还需要灯光，将来发展旅游也需要，给海上航行的船只也需要一座灯塔，还需要装一部电话，可能是卫星电话，我的手机在这里打不通，这里的通讯环境需要较大的改善，还需要实现自动灌溉。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们都老去，没有年青的尼众上岛来，只依靠明灯、海音，那么将来地里连浇水的人都没有。你父母的心血，将全部枯萎。”
我亮出了无碍岛的软肋，这也正是她四处化缘的原因。
海岛建设需要资金，它不是逃离红尘之外的桃花岛，而是需要人间烟火的凡间，这正是她的一块极重的心病。
她无可奈何：
“幼苗从小长到结果，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这个过程会很漫长的，很多人都放弃了，现在人们都想挣快钱热钱，谁还有耐心去伺候这些果子。漫长的时间会很难熬过。”
我从怀中拿出钱包，翻出了明明与韦凌云的合影照片：
“我可以等，就像明明等着她的心上人一样，它们总会长大结果，不是吗？如果外省市开始种植了，想必当地的人也会重视它们。”
我推测她的父母回到这里，一定是想把家乡的珍稀特产推广，扩大种植面积，毕竟这是他们生前的愿望。
“我答应你。”天禅对海发誓。
一棵白石榴被连根挖起，为了携带方便，她建议我把树冠全部打掉，只留一截树干和根部。
阿森找来了一只大的竹篓，帮我把树放进去，又挖了许多这里的土，将它们与树根一起用地膜包好。
我一路上背着它，回到了明明的墓碑前。
“拂晓，我带回了这颗白石榴树，这是李晓玲和她的父母亲手栽培的，如果你有灵有感，保护它生根发芽，我要用它的果实，传递天禅主持的信息，从而找到他们俩，我一定查出谁是真正的告密者，让你安息。”
我把种树的消息告诉了甘阿姨。
她对我説：
“放心，我会经常去看它，不会有人破坏它的。”
我放心地去后山住扎，如果明年我带回的那棵白石榴树成活，秋天可以插枝，等到来年，它可以发出更多的枝芽。
我还要説服茶农在茶树地里，种上石榴苗，一边准备春茶采收的繁琐杂务。
还有一个月，春茶就会发芽，现在就怕有倒春寒袭来。
我的倒春寒才刚刚开始。
我收到了一封信，是王主任写来的，信上只有一句话，让我速回部里报道。
字越少事越大，明明可以打我的电话，为何要写一封挂号信？
我没敢直接去办公室，悄悄地上楼先找张乎了解情况。
他非常意外，问我怎么不看着点茶园子？
我拿出了王主任的那封信。
他想了办天也想不出我有什么问题，但肯定有大事，不过也不要怕，水来土屯，兵来将挡。
我关上门，怕万一有个什么事没交待就失踪了，我把这几个月做的事，一一向他説明。
当我拿出李明明和韦凌云的合影照让他保存时，他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弄到的？为什么不让我去？”
“一句话两句话説不清，目前看来韦凌云、庞红梅和李明明的父母，都不是吴寂寞和邓卫东的告密者，李晓玲和王大爷也不是，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人没找到，我的计划就是在茶园里种下大批的石榴树，将来好将它们卖到各处，用它们来吸引找到这两个人。”
张乎点点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轻手轻脚地下楼，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王主任和王经理在一起。
“小宋回来啦？”王经理一把握着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回来就好，我们单独谈一谈。”王主任平静地让我去部长办公室等他。
部长并不在屋里，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门，关上了非常安全。
他进来后，把门关上。
“坐。”他指着沙发。
我坐下双腿并拢。
“没打你电话，给你写信催你早点回来，就是因为这样就没有电话记录，明白吗？”
“明白。”当时打长途都要登记，写明事由。
“出纳告诉我，你们的经营出了大问题，大约有两千多元对不上账，我正跟王总经理聊对帐，上面全是你一个人签的字，买的瓜子，吃饭的发票，我不太相信，你一个人花这么多的钱，买瓜子，送给谁了？”
我想到了王总经理握住我手时用的力量。
他肯定是拿着这笔钱去注册公司了。
瞒还是不瞒？
“去广东进手机的货，你也知道这货太难弄了，送给对方礼品了。”
“小宋，你知道这两千多元能买多少瓜子吗，好几麻袋呀。”
他提醒。
“还买了花生米、干果，比较贵的炒货，统一开的瓜子类别。”
他将信将疑。好在公司的经营一直是赢利的，这点减轻了我的过错。
“小宋啊，咱这单位的办公经费，都是财政上拨给的，你知道吗？你私下做主，送掉的这两千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办公经费啊，这么大手大脚的，而且还没经过王总经理的同意，这么做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吧？你现在是预备党员，还正在考察期，我和张乎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你这么做，让我们怎么跟组织上解释？”
“哦，我当时説了送礼，我也没想到一装就是这么多，总想着把关系拿定了，让对方多发货，你也知道，我除了工作，什么爱好也没有。”
“对你我是放心的，解释清楚就好，写一份説明报告，让王总经理签个字，你还年青，千万不要栽倒在这上面，以我三十多年办公室主任的经验就是：
来历不明的钱，要用在明处。凡发票证明，必须两个以上的人签字证明。好了，理解就行。
听説你小子处对象了？”他反问我。
我一下子晕了，不会是发现我在屯溪成亲了吧？
“没有，哪有空，马上还要回去，春茶快上来了，这是咱们最大的投资。”
“生意要做，经常回来汇报思想也要做到，可别为别人背黑锅啊。小郑人与家庭都不错，听説她对你也满意，你们俩还一起去对江玩了，在轮船上遇到熟人都没看见。”
“谁看见的？”
“组干科小马，人家到对岸去搞政调，刚好看到你俩上了渡轮，擦肩而过呀。”
“眼拙，没看见。”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看见我俩上船，幸好没看见我俩带着个孩子，要不这风言风语不知道传出什么花头来。
“好好写个书面的思想汇报，把这几个月来，你在外地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下来，记住：写到困难的地方，要多写想到组织上的帮助，想到同志们的帮助，这一点非常重要，要不是有张乎老是替你顶着杆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替了你的这个位置。”
“我这写报告的位置谁想做还不容易？没想到这个清水衙门还老有人惦记，不会是小马吧？”
“哪是那个位置，説的是现在你这个副总经理的位置。刚开始部长宣传下海时，没有人会想着去经商，这不你小子三拳两脚地打开了局面，就有人惦记上了，再説也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出去锻炼，部委的年青人很多，也要大家轮着来对吧？”
原来眼看着部委公司挣到大钱了，总有人眼红了。这才是他急着找我回来商量的原因。
但是无论如何，我再也回不到写汇报材料的窠臼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