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康乾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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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烽烟四起

乾隆六十年,十一月末。

大汉军攻破荆州,荆州知府兵败殉城,荆州满城遭到汉兵屠杀,湖北巡抚惠龄、荆州满城右副都统成德侥幸突围,一路沿长江逃奔至武昌府。

这是惠龄、成德两个人联名编出来的弹劾折子,里面还有被他们带走的那些满人的署名弹劾。

弹劾谁?

自然是弹劾湖广总督毕沅,都怪毕沅刚愎自用,调走了湖北全部精兵,致使湖北防务空虚,才让潜藏在湖北各州府的白莲教叛逆有机可乘。

而且,湖广总督毕沅带着两省大军,在湖南平苗都快打了有一年,苗乱不但没平,反而还有愈闹愈大的势头。

这不正是湖广总督毕沅剿贼不力,或者说是在故意养寇自重,如此无能总督,还心怀叵测,理应即刻罢去总督职务,押赴京城候审。

惠龄、成德把丢了荆州城的责任二一添作五,全推给了湖广总督毕沅,又顺带提了一嘴荆州将军兴肇,而后还费了不少笔墨,给荆州知府崔龙见请旨死后的恩荣追封。

如此一番春秋笔法,尤其对自己等人侥幸突围,还救下了许多满人八旗的家眷,不说只字未提,却也笔墨甚少,刚好与其中满人家眷们的署名相对应。

这送到京城,摆在乾隆皇帝眼里的,便是两个身在湖北,一心为了大清的八旗忠臣良将,之后因为无兵可用,导致无力回天,只能浴血奋战,勉强保下了满城里的部分八旗满人,作为文官的惠龄甚至还身负重伤。

这般忠良,自然是不可能再罚,反而还应大大嘉奖,连带殉城的荆州知府,也要给个追封哀荣,算是鼓励其他汉官,只要能为大清死战,就算死了也能无后顾之忧。

都有封赏,那谁该受罚,或者谁该背锅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

乾隆六十年,十二月初。

大汉军正式从宜都县迁至荆州府,以荆州府为中心,沿江往西一府三县及成片乡镇所辖,尽入大汉军囊中。

其余荆州所辖,监利、公安、石首三县官员,在得知荆州城破、知府殉城、巡抚突围东奔武昌,全都为之大震。

荆州城都无兵可用,这三县自然更是没兵能打,而且他们也没法像宜昌、荆州二府那样去募兵。

因为清朝作为历史上最封建的王朝,地方官府是没有募兵的权力的,包括总督、巡抚在内,也只有特定情况下的募兵之权,比如地方遇到了叛乱,巡抚、总督可以进行募兵平叛。

荆州、宜昌就是这样情况,惠龄作为巡抚,授予了他们募兵的权力,而惠龄的募兵权力,则来自于湖南苗乱,这属于特定情况。

可这三县不行,就算最高的知县老爷,他们也没这个募兵权力,除非巡抚、总督现在过来给他们下令。

否则,没有督抚命令,你就敢私自募兵,莫不是想要造反吧?

有句话说的好,满清一朝防汉甚于防外!

再说个气人的,清朝以前的元宵节又叫元宵花灯节,就是百姓放花灯彻夜耍乐,连续十天,也就是放假十天,且十天里还会取消宵禁,皇帝也要与民同乐。

明中期的正德年间,皇宫甚至还被花灯烧过一回,正德一边组织救火,一边在远处看火烧宫殿,苦中作乐。

为什么现在元宵就放一天了?

因为满清入主中原以后,害怕百姓聚集起来造反,这可是十天假期,还取消宵禁,要是有人煽动反清复明怎么办?

那就把假期缩短为一天,再来恢复宵禁,如此总算放心了。

监利、公安、石首三县官员没法募兵,也不敢募兵,只能一面封锁城门,一面紧急派人送信往常德、武昌二府,跟总督和巡抚两位顶头上司求援。

这三县还算好的,至少荆州府内只有汉军这一股“反贼”。

往西毗邻的宜昌府,荆州北部的荆门直隶州,更北边的襄阳、郧阳二府,乃至湖北西南,与川地相连的施南府,全都一股脑炸了。

先是宜昌本府的长阳白莲教张正谟,打败宜昌总兵,全灭宜昌府清军,而后自号天运军大元帅,迅速南下与长乐县白莲教合流,击溃长乐知县杨世锐、典史朱振霖以及千总朱槐、游击张顺等人。

宜昌白莲教就此迅速壮大,旬月之间就扩张至三万多人,连带还引爆了兵力空虚的鹤峰州。

鹤峰当地苗人、土人本就苦于清廷官府区别对待,甚至故意挑动叛乱,这下鹤峰营没了,鹤峰州官府无兵可调,彻底成了空架子。

于是乎,鹤峰苗人、土人联合当地受压迫的汉民,公开聚众反清,鹤峰知州被杀。

鹤峰乱军没有与白莲教合流,二者一南一北,张正谟往北流窜,鹤峰军往南流窜。

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地主富户都被屠戮,钱粮也被搜刮干净。

宜昌、荆州二府的变乱,也让湖北各州官府迅速警惕,本来还准备明年三月再按计划反清的白莲教各部,被逼无奈下只能提前发动举事。

先是施南府来凤县白莲教徒聚众反清,但因县城有所准备,没能成功破城夺县,只能转而往山中流窜。

紧接,荆门州当阳县令黄仁骤闻荆州消息,惶恐之下全县搜捕白莲教徒,还真抓到一个叫刘秀实的教徒,早已入教的浪荡子朱光典与衙役席云峰,见状只能迅速发动起事,攻打当阳县城。

“至十五日夜,城中民人向北门逃出,义军乘隙至门外……县役雷启明、张志廷向教人云:放汝进城,不可杀人!于是义军入城,直赴县署放出被捕教头武生刘秀实并搜拿黄仁……”

侥幸活下来的彭延庆,正蜗居在当阳的一处民宅,提笔书写这几日的亲身经历。

他是县令黄仁的同窗,因为犯了事被贬到了当阳县,而后经常出入县衙,所以与那造反的席云峰还算熟悉,这才被放了一马。

彭延庆放下毛笔,一脸愁容望向窗外,那是挂在门前的一杆白旗,代表这里是白莲教自己人。

白莲教能放了他这个满清罪官,肯定不是白放的,他得去衙门给白莲教当师爷,不用出谋划策,但要帮忙整理书册档案。

合上笔下书册,上书四个潦草毛笔字:《当阳避难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