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远古碑林
蒙小四儿站在蚀刻着“远古碑林“四字的界碑前，指尖拂过被风沙磨蚀的碑面。那些深深浅浅的划痕里残留着暗红血渍，不知是历代试炼者的印记，还是碑林本身的纹路。他忽然想起两年前在外城乞讨时，曾在破庙残墙上见过类似的纹样——那夜噬仙雷链初次暴走，将半座庙宇熔成了琉璃。
“选择分层模式？“机械声裹着电流杂音，“建议能量低于三成者......“
“极限。“蒙小四儿打断提示音，靴尖碾碎脚下枯骨。腰间的启蒙印记突然滚烫如炭，十二道金纹在玉牌表面流转——这枚融合了噬仙雷链与祖龙逆鳞的印记，此刻正贪婪吞噬着碑林迷雾。
浓雾如活物般退散，露出三千残碑构成的螺旋迷宫。每块断碑的裂口都在渗出靛蓝色黏液，将蒙小四儿的布鞋腐蚀出焦痕。他踏着《体术总纲》的九宫步，在碑阵中腾挪时突然瞥见惊悚画面：那些看似杂乱的碑文残片，竟能随着他的呼吸频率重组，拼成母亲临终前用血绘制的阵图！
“至强之心考验通过。“机械声突然变得沙哑，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蒙小四儿怀中的玉牌应声炸裂，迸发的金光将左侧三丈内的残碑熔成金水。他这才发现，所谓碑林迷雾竟是液态化的弑神之力，而自己每呼吸一次，丹田处的祖龙逆鳞就多出一道裂痕。
当第七块残碑化作金液时，蒙小四儿已站在环形山谷底部。眼前通天石阶蜿蜒入云，每级台阶都嵌着枚瞳孔状的琉璃珠——那正是噬仙雷链吞噬过的十二种至尊血脉结晶！
“咚！“右脚踏上首级台阶的刹那，蒙小四儿听见自己骨骼的悲鸣。无形的重力场将他脊椎压成弓形，鼻腔涌出的血珠尚未落地，就被台阶吞噬成新的琉璃瞳。他忽然明悟这些瞳孔的来历——历代试炼者，都是被碑林吞噬的养料！
“炼皮境，启！“蒙小四儿嘶吼着撕开上衣，祖龙逆鳞在胸口凝成护心镜。腥臭的黑色黏液从毛孔喷涌而出，在台阶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趁机跃上第二阶，却见先前排出的杂质竟在孔洞中重组，化作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黏液怪物！
“拟态·玄蛇绞！“蒙小四儿旋身踢碎黏液幻影，右腿却被腐蚀得可见白骨。当踏上第十阶时，周身毛孔已不再渗出杂质，取而代之的是暗金色的骨髓精华——这是《弑神经》记载的“洗髓境“异象！
云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蒙小四儿抬头望去，通天阶梯的尽头，初代弑神者的脊椎骨正在缓缓降下。每节骨缝间都闪烁着熟悉的金纹——那正是母亲临终前，用九凤簪在他后背刻下的封印符！
“尘儿，看好了！“记忆中的声音突然在骨节间炸响。蒙小四儿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混着骨髓精血在虚空划出逆鳞符咒。当符咒触及脊椎骨的刹那，整座碑林的残碑同时浮空，在他脚下拼成血色莲台。
“炼神境，破！“莲台迸发的血光中，蒙小四儿看清了真相：所谓虚碑试炼，实则是初代弑神者布下的夺舍大阵。而通天台阶的尽头，正是自己那被剥离的先天道体！
祖龙逆鳞突然离体飞出，在虚空凝成血色战戟。蒙小四儿踏着莲台冲天而起，身后三百残碑化作流星火雨。当战戟刺穿云端脊椎骨时，他听见了魔十二最后的狂笑：“好徒儿，这具弑神之躯......“
话音戛然而止。蒙小四儿握着贯穿自己胸膛的战戟，在纷飞的金色血雨中，看清戟身上浮现的小字——那是五妹蒙娟用朱雀血写就的警示：
“哥，莫登顶。”
蒙尘站在远古碑林核心阵眼处，脚下三百六十道血纹正如活物般蠕动。他望着悬浮在阵中的蒙家亲卫，那些被血咒侵蚀的瞳孔已完全化作暗红色——这是《弑神经》记载的“修罗化“终兆。
“尘儿，你当真要如此？“徐启蒙师的青铜剑在颤抖，剑穗上系着的朱雀羽正片片焦黑。蒙尘瞥见师傅袖口露出的金骨手腕，终于确认了那个可怕的猜想：所有传授过自己弑神功法的长辈，早已被初代骸骨侵蚀。
“替我照顾好小五。“蒙尘扯下颈间祖龙逆鳞，暗金血液滴入阵眼时突然凝固——血咒之力竟在抗拒封印！他猛然咬破舌尖，混着先天道体精血在虚空划出九宫封魔印，却发现阵纹走向与母亲临终前所绘完全相反。
“喀嚓！“蒙娟突然挣开亲卫的束缚，朱雀纹在额间炸开赤炎。女孩七窍流血地扑向阵眼，手中握着的竟是蒙城主战甲的内衬残片——那上面用弑神血写着真正的解咒之法：
“血咒非咒，乃弑神者泣血之誓。欲破此局，当以初代之骨为引，剜心祭天。“
蒙尘在烈焰中惨笑，他终于读懂了虚碑之地的最后警示。当蒙娟的朱雀炎灼穿胸口时，他并未抵抗，反而主动震碎丹田处的噬仙雷链。三百道金色锁链自虚空垂下，将他的弑神脊椎生生扯出体外。
“哥！不要！“蒙娟的尖叫混着朱雀悲鸣。蒙尘却将剥离的脊椎骨掷向初代骸骨，双手结出魔十二记忆中的逆阵手印：“以我道骨，换众生安！“
整座碑林突然寂静，流淌的血咒之力如退潮般缩回地脉。蒙尘望着逐渐恢复清明的亲卫们，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化作星砂——这才是天神九段神针的终极秘密，以先天道体为容器，将弑神血脉永镇归墟！
“尘儿，看脚下！“徐启蒙师突然暴喝。蒙尘低头望去，血咒阵纹中浮现的哪是什么解阵之法，分明是初代弑神者用三百代蒙家人血写的《饲魔录》！那些所谓被解救的亲卫，瞳孔深处正泛起与魔十二相同的紫芒。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蒙尘捏碎了藏在袖中的虚碑残片。时空裂隙吞没星砂之躯时，他听见初代骸骨在归墟深处的狂笑，也听见蒙娟燃烧朱雀本源发出的天道誓言：
“纵踏破三千虚碑，必寻回弑天之人！“
当最后粒星砂没入裂隙，远古碑林所有残碑同时浮现血色“封“字。而远在蒙城祠堂的命灯架上，属于蒙尘的那盏青铜灯，灯芯竟燃起了黑色的弑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