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治病
砰——
隔着木头围栏墙,落地声前,买下她们的男人发出了又凶又刺的嘶吼声。
仿佛捍卫领地的凶兽般。
不提沉如月在屋里多么心神大震,她抬头时,稀稀拉拉的房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那人确实一直守在上面看她。
这屋子一点防卫都没有,她只要有脑子就能想到简陋的屋顶。
但她就算想到各种进屋的位置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一旦对视就可能因此激到只是阴暗窥视的人。
沉如月不认为这里的干瘦男人真的很弱。
这时候,听到对方不再遮掩的坠地声,她终于放下心拍了拍另外一位毫不知情的存在。
“他回来了。”
女人不知是说与对方听还是安慰自己。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已经强迫自己习惯了这处避身之所。
给病人往上盖了盖没有作用的破布条子,她提起灯开门往外走去。
沉如月行动不慢,但等走到屋外,也只看到吓到自己的存在擦过瘦弱男人快速跑远的身影。
瞧起来,似乎是落荒而逃?
但男人手里,是不是还晃过道雪亮的白光。
不等她多想,男人的声音已经逐渐接近:“鬼日的狗德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误以为家里的女人提灯是来接他,烬言只是朝着人呸了一口,然后他骂骂咧咧地提着筐子迎上去。
筐子里的头骨因为走动不断敲击着相对的腿骨,灯光下,灰黄色与白色更加醒目。
等女人注意到筐子里药的时候,两人已经很近了。
于是,抬眼看着面前这张丑陋的面容,她眸光颤动,竭力让自己平静地问:
“你方才离开,是去挖坟了吗?”
烬言:“。”
-
女人的声音好听了一些,但说话却不怎么中听。
没好气的把人推开,烬言提着筐子进了屋。
把药放在地上后,他又折身回去夺过没用女人手里的灯笼,他背对着沉如月动了动手,女人都没看到什么,一截白烛便出现在对方的手心里。
用白烛点亮悬在房梁?上的另外一盏灯后,屋里比刚才亮堂了许多。
但这种亮堂也只限于女人居然觉得烬言没那么丑了,仿佛心善人美是一种因果。
···
见沉如月一直站在门口发呆,烬言突然问:
“会烧火吗?”
他摸了摸床上的病女人,感觉真是没比死人好多少。
“不想人死的话就去烧火,我采的药需要煮。”
说完他便没管女人如何动作,只管从筐子里提出骨架开始扒拉上面的药。
这药其实长得很好,单单用来治床上人的话,还有些可惜。
不知道他想法的沉如月抿了抿唇,垂下两只伤痕累累的手腕,拖着铁链故意擦过男人肩膀。
走向灶台前,她没忘仔细看了眼筐子里东西的真实模样。
这种能生长满整个骨架的东西怎么说都有些邪性呢,白生生的还能发出微光,就像特意用尸体养出来的东西。
沉如月不仅没见过,更没听过。
粗糙的木柴捏在手里硌的有些痛,女人第一次烧火也没多么手忙脚乱。
但是拿起柴小气的很。
抽空看了眼的烬言嫌弃的把目光完全放在手里,一心只把骨架拆分开。
费力气的事他不想多干,与其扯出药,不如把骨架全都散了,这样药便可以直接脱离出来。
劈里啪啦的声音在屋子两端响起。
那边,沉如月已经撇了些细小的柴火堆到灶台里,这些是引火的。
然后再把大的柴稍微支了支,压在它们上面,等下面点燃了便直接烧起来。
女人设想的很好。
但用细软草叶点了几次都没把火生起来后,她又开始急着把粗柴拿出来。
如此忙活半天,一身染了锅灰不说,屋里竟然弥漫起呛人的浓烟。
“咳,咳,咳咳,火烧起来了。”
抢在烬言质问前,沉如月先把事实摆出。
她低眉顺眼地蹲在灶台边,仰头看男人的样子实在卑微。
而对她这样的表现,对方只闭眼叹了口气:
“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一边去看着病人。”
“好。”
不用烧火,女人心里其实有些高兴。但因为寄人篱下,她还是慢慢地把手里的柴放下。
起身后,因为习惯,她如同曾经一样,顺手拍了拍身上的黑灰。
锅灰顽固,怎么拍都没除去。
而被糊了一脸的灰尘臭味,烬言又是一肘将人杵开:
“拍什么拍啊,你都脏的不得了了,明天自己去河里好好洗洗。”
···
“···好。”
沉如月默默坐到床边,距离她腿边不远处的筐子里,已经只剩药了。
骨节骷髅头什么的,烬言随手堆在旁边地上。看着它,女人突然问:
“今夜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烬言头也没回,“你觉得呢。”
“我听着像杀人。”
“那就是杀人。”
“没有缘由吗?”沉如月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这个村子里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杀猪,那些砍剁声只会是杀人。
忽略掉一丝怪异,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僵硬,她补了一句。
“毕竟,你们给了赎金,若是杀了,岂不可惜。”
···
“他们有的是钱。只有我倒霉的掏空了积蓄。”烬言不在意道。
买一个床上的送一个床下的。
看起来赚了,其实亏了。
人后述说怨言是常有的事,沉如月没觉得对方看不上她,刚想说一句自己会报答这份恩情,男人又接着淡漠道:
“而且,他们杀的是想逃跑的人,在这个地方,每个村民都是耳目,逃不掉的。”
屋子里的浓烟散去,两人彼此能看的一清二楚。
烬言在锅里加上半锅的水后就一直看着灶台里的火,此时故意说给女人的原因半真半假,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相信。
所以,若是还生出心思逃走,他也无能为力。
被这样提醒,沉如月摸在女人手背上的尾指颤了颤。
很快,她认真道:“我们两人不会逃的。”
女人的承诺不值一提,烬言听到了也没有应下。
他摸了摸水温,起身过来拿药,顺便让沉如月把床上的人衣服脱光。
···?
这药的效果那么强吗,还要防止汗湿浸透衣服?
沉如月看着那边的药已经下锅,她不再浪费时间,只要是救人,虽不理解但还是先做吧。
作为一路流放到这里的人,她们的衣物本就破破烂烂的,只需三两下,女人就将呼吸微弱的人褪去了外壳。
不过这边她稍稍刚把对方遮掩了一下,还没叫人,烬言便又过来把她一撇。
然后也没带上碍事的布料,直接把人一手抱起。
···!
随后,还在羞愤的沉如月眼睁睁看着男人将羊羔似的那位一把丢进了热水里。
蓝汪汪的药汤已经滚起了气泡,木柴将其一顿大煮。
一时间,她似乎闻到了药入骨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