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前夕的日本关东州警备队
摘 要：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前夕，日本大本营将大连地区旅顺要塞司令部改编为关东州警备司令部，并从原要塞隶属部队及驻屯部队中抽调人员编成关东州警备队，制定作战计划、划分驻守部队、实施筑城方案，以此来防范苏军对大连地区的海陆空三方面的进攻。并且以在乡军人组成防卫队，四处镇压打击州内的抗战活动和舆论宣传。
关键词：旅顺要塞；关东州；警备队；作战计划
日俄战争后，日本占据大连地区，日本于旅顺设立旅顺要塞司令部及旅顺镇守府（1914年降格为旅顺要港部并经历废止与恢复，1941年升格为旅顺警备府），负责关东州地区特别是旅顺港口的警备。殖民统治期间，随着旅顺港重要性的降低以及大连港地位的提升，警备重点开始向大连湾倾斜，并且1942年12月时，司令部由旅顺迁至大连。司令部以下辖的旅顺重炮兵联队、独立重炮兵中队、高射炮联队与旅顺警备府协同，维护大连港、旅顺港的安全以及对关东州的殖民统治。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和来自苏军或将出兵东北的军事压力，日本大本营设立第三方面军，负责南满地区的防卫。1944年8月1日，日本大本营取消旅顺重炮兵联队，同时将旅顺要塞司令部改编为关东州警备司令部，设立关东州警备队，隶属于第三方面军[1]，除继续承担原旅顺要塞司令部的功能外，对即将有可能发生的日苏战争实施全面戒严，指挥关东州内驻屯部队以及关东州厅的警备。
一、关东州警备队的建立与编制
1944年至1945年，日本大本营陆续从关东军抽调出较多的部队，派遣至太平洋地区和中国关内战场，以加强太平洋上的防御和参加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作战。凡是从关东军、中国派遣军、朝鲜军以及日本国内调至东南亚、太平洋地区之日军部队，后来因海上交通已全被美国空军、海军所遮断，大量的运输船只被击沉，不少成建制的部队与装备被淹死或沉于海底而都没有返回[2]。由此，当日本控制下的中国东北地区日益面临紧张的战争局势时，关东军的兵力则显得日渐不足。尤其是随着苏德战争胜利的天平日益向苏联倾斜，日军大本营不得不筹划应对苏联从东北发动进攻的战争准备。关东州作为日本在中国东北的门户，无论是海路还是陆路以及空路，都是日本大本营不可放弃，亦不能放弃，必须严加保卫的区域。因此，为了应对“敌军”潜艇的炮击、阻止“敌军”小股部队的登陆和小股伞兵的奇袭，日本大本营在依靠关东州残留部队的基础上，又从驻屯军中抽调部分部队，编成挺身警备队，担任关东州的防护。另外，为了应对“敌军”大部队的进攻和大规模的反日宣传，镇压关东州内的反日暴动和破坏等，又召集在乡军人组成护卫队等特设部队，以此实现其所谓的军官民三方一体，共同防御军事进攻，击溃关东州内外的反日抗战活动。日军旅顺要塞司令部下辖的炮兵部队及新组建的特设部队，共同组成了关东州警备队。在关东州警备队建立之初，仅包含关东警备司令部、独立要塞重炮兵第61中队和高射炮第171联队，翌年增加入第79兵站警备队、7支特设警备队和1支工兵队。关东州警备队总计有将校90人，下士官兵2300人，合计2390人[3]。
关东州警备司令部，通称号“满701”、“强13113”，设有1名中（少）将级别的司令官，配备1名参谋和1名大（中）佐级将官。司令部有将校约20名，下士官兵约100名。司令部另配有通信班和兵器修理班，具有无线通讯联络和为隶属部队修理兵器的能力。截至日本投降，司令部共经历两位司令官，分别为曾任驻蒙军参谋长、关东军兵器部长兼关东军补给兵器部长、下关要塞司令官及西部军司令部附的日军中将高桥茂寿庆[4]和曾任关东军参谋、哈尔滨特务机关长、关东军情报部长、日军第33师团长、参谋本部附及旅顺要塞司令官的日军中将柳田元三[5]。司令部参谋为中佐林忠明，中佐级将官为馆山武义[6]。
独立要塞重炮兵第61中队，通称号“强3111”，驻屯于老虎滩一带，中队长为吉良长纪大尉。该中队负责扼守大连湾口位置的南北两个水道，防止“敌军”潜艇及军舰的进入，承担大连港的防护作用。该中队的主力，驻屯于大连市老虎滩一带，另有1个小队驻屯于三山岛一带，1个小队驻屯于大孤山一带。中队配备10毫米口径加农炮两门，野炮4门，另有12门280毫米榴弹炮作为备炮[7]。
高射炮第171联队，通称号“强3112”，驻屯于大连市周边，大队长为荒木事吉大佐。该联队负责对空警备，下设1个照空中队，4个高射炮中队。每个中队配备6门高射炮，以八八式野战高射炮为主要装备（其中1个中队装备的是十一年式野战高射炮）[8]。
第79兵站警备队：驻屯于关东州内各地，负责全州的警备。其下辖步兵1个大队，包括大队本部和3个步兵中队、1个重机关枪中队、1个携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的步兵炮小队。其中大队本部、重机关枪中队、炮小队驻屯于大连周水子一带，3个步兵中队分别驻屯于貔子窝、金州和旅顺。（金州1中队内1小队驻屯于普兰店，旅顺1中队内1小队则被派遣至山东北隍城岛驻屯，负责对海对空的警戒。）[9]
特设警备队和工兵队：为上述常设部队以外的编制部队，截至日本投降前，关东州警备队前前后后共包含11个特设警备队。特设警备第651大队（甲），通称号“满3161”，驻屯大连，大队长濑户正秀；第607特设警备工兵队、特设警备第611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2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3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4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5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6大队（乙），拟定驻屯大连，大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08中队，拟定驻屯金州，中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09中队，拟定驻屯貔子窝，中队长不详；特设警备第610中队，拟定驻屯普兰店，中队长不详。[10]其中甲队约为620人左右，乙队约480人左右，工兵队约550人。特设警备队的任务是除了执行关东州的防备外，还肩负飞行乘的补休等等，其装备主要是手枪。
二、关东州警备队的作战计划与不足
依据防止敌人海陆小部队发动奇袭、击退反日舆论攻势、镇压州内抗日暴动的作战方针，关东州警备队制定了作战指导要领。
第一方面，为防止“敌军”潜艇、伞兵的奇袭与部队登陆，以及特务对情报的搜集和对州内治安的扰乱，在依靠挺身警备队和在线军人护卫队的基础上，联系州内警察以及关东州厅特设的警备警察，与之共同合作，协力击退小股敌人。并可依据状况，调动部分或者全部的特设警备队来进行打击。
第二方面，为防备敌人特有的潜水艇进入大连湾炮击，故于大连湾南北水道配置独立重炮兵第61中队，以此来压制敌舰的侵袭。此外，需及时与大连湾警备队（海军）、水上警察署联络，必要之时，可动用空军飞行队，协力护住大连湾，击退敌人。
第三方面，预计敌人若发动大部队攻击，当会在貔子窝及其以北沿岸一带登陆，并沿着连京线（大连至长春线）向关东州推进，同时考虑金州蜂腰地带地形狭窄，如果失去金州，则势必粮道断绝，且形成关东州的孤立，因此最重要的是以金州南山一带为中心，构筑防御阵地。同时为了保护大连，在大连周水子附近以及通往旅顺方向的星海附近，构筑多道防御阵地。另外，大连市作为重要的守卫点，预想会发生市街战，故拟定在市内构筑防御阵地，阵地选在大连市南方高地一带。一旦侦察到敌人进攻的企图，当全力召集特设警备队、工兵队和护卫队，实施全城戒严，军官民一体进行抗战[11]。
关于旅顺地区，则由旅顺准屯司令官联合海军根据地司令官协同防卫。在情报搜集方面，建立了一般情报和防空情报网系统，并规定优先使用警察电话联络，确保情报搜集的保密和畅通。
尽管关东州警备队作战计划制定详细，涉及各个方面。但从其残余部队作战能力、装备水平等方面来说，却难以执行上述计划。其一，关东州军用仓库、工厂等等分布各地，杂乱无序，且各个系统指挥各异，造成警备上不能及时沟通协调；其二，关东州作为满洲门户，不仅重要的军工仓库等因分散而难以警备，同时还至少面临海陆两方面的进攻，不仅陆军不够调配使用，而且海军缺少舰船和兵力，面对“敌军”潜艇的偷袭和军舰的炮击，基本无法防御；其三，关东州警备队装备落后且短缺。如扼守大连湾的独立重炮兵61中队，备炮仍为40年前的280毫米榴弹炮，落后且不适于战争。再如特设队，仅配备手枪，且数量短缺，势必影响战斗力。
三、关东州警备队的筑城计划
如前文所述，关东州警备队在积极确立警备计划之时，设想到了“敌军”的小股部队的奇袭和侵扰，同时也预想到“敌军”大部队会从貔子窝沿岸等地登陆，对关东州发动全方面进攻，因此，在组建警备队，设立特备队等进行防范的同时，提出了筑城计划，即依据预想的进攻路线，于前进阵地上构筑多道防御工事，通过阵地战乃至市街战，阻止“敌军”的前进。
筑城方针：预想敌人将从貔子窝登陆并沿着连京线向关东州推进，为了保护大连市及其市内的军工和军需，以两个大队的兵力，部署于大连南山五里台一线，作为主要市内防御阵地；以半个大队的兵力部署于大连周水子飞机场南侧一带，构筑防御阵地；为准备大连市街重要地点的市街战，于大连市南侧高地一带部署近一个大队的兵力，构筑复郭阵地；为防止“敌军”进入旅顺地区，在通往旅顺的星海附近的山岭地带，部署近一个大队的兵力，构筑防御阵地。此外，为防护大连港口，对港口周围的大孤山、老虎滩、三山岛等主要战略要地的防御工事，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加固和补充。
实施要领：一是在原有构筑的炮台设施等基础上，依照军部指示，于1945年6月开始着手施工，第一期至9月末结束，主要完成工事的主干部分，包括各个阵地对战壕、战车壕的构筑。第二期至11月末结束，主要是完成参与的野战筑城的构筑，并且如果时间尚有残余，则对已经构筑的工事进一步加强。二是依照军部的指示，筑城任务交由关东州厅负责完成，军方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制定主要的筑城计划及筑城技术的指导[12]。
四、关东州警备队的解散
1945年5月8日，纳粹德国向苏联、美国、英国、法国投降。此时，距日本本土很近的冲绳岛已于6月21日被美军攻占，美国战略空军总司令部已移至西太平洋上的关岛，其所属之各种轰炸航空队亦分别进驻于关岛、冲绳及塞班和提尼安岛，集中轰炸日本本土。7月26日，美国、英国和中国三国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迅速无条件投降，但日本政府置之不理。8月6日，美国在日本广岛扔下了第一枚原子弹，8月9日，又在长崎扔下第二枚原子弹。同日，苏联红军从西、北、东三个方向，越过中苏边界，对日本关东军发起全线攻击。在几路苏军迅猛凌厉的攻势下，日本关东军不到一周，便被轻易击溃。8月14日，日本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8月15日，天皇广播投降诏书。8月18日，关东军司令山田乙三命令东北日军停止作战、向苏军投降。由此，隶属于日本第三方面军的关东州警备队，尚未进行一次战斗，即随同关东军向苏军投降。时任关东州警备司令部司令官柳田元三及部分将官被苏军逮捕（柳田元三在1952年死于莫斯科），关东州警备队各支部队也相继按照苏军命令分期解散，人员或被拘留，或被遣返回国。
（作者单位：旅顺日俄监狱旧址博物馆）
[1] 《第3方面軍各警備隊編成》，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2120975100。
[2] 王辅：《日军侵华战争》第七章第一节，辽宁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447页。
[3]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
[4] http://sakurataro.org/db/高橋茂寿慶。
[5] http://sakurataro.org/db/柳田元三。
[6] 《部隊原簿第3方面軍直轄関東州警備隊（1）》，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4020866100。
[7]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
[8]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
[9]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
[10] 《別冊第2第3方面軍戦闘序列》，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4110542400。
[11]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
[12] 《関東州警備隊史実調査資料》，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日本防卫省防卫研究所，编号C13010067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