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国联大会第三日：小国与日本正面冲突，提出申斥戎首决议草案，日代表以退盟恫吓要求撤回，大小国继续发表对满案意见

〔日内瓦〕 今晨十时三刻国联续开大会，爱尔兰、西班牙、捷克、瑞典四国代表提出草案，请联盟否认九一八事件为日本自卫行动，声明“满洲国”之产生为日军在场之结果，故若予承认，势将违反国际间的义务，最后并建议请美俄两国加入十九国委员会共同讨论。松冈对该草案表示反对，要求将该案撤销。加拿大对日本意见表示赞同。（八日中央社电）

〔日内瓦〕 闻四国提案之签字国主张依瑞士与捷克两国名义提出之议案，先行办理，以免载有不承认“满洲国”条文之议案投票表决。此案仅将连同关于此争点之各方面演说词及其他文件，汇交调解委员会考虑。查瑞士与捷克两国名义提出之议案，专言特别委员会事。（八日路透社电）

〔日内瓦〕 今日午后在开会以前，大会议场及旁听席中颇有紧张气象，各代表相聚立谈日本对于四国提案之态度。小国又开一度会议，但闻不愿撤回其议案。传说日代表将不以此案仅仅提交十九特委会为满意。（八日路透社电）

〔日内瓦〕 今日上午国联开会后，宣读西班牙、爱尔兰、捷克、瑞典四国提出议案之后，日代表松冈鉴于形势不佳，即出其最后手段，第一次当众作退出国联恫吓，坚称此案不符国联原则及李顿报告，要求立即撤回，否则渠将请主席立即付表决，如提案通过，渠恐将有提案人所不及料之后果云。会众闻之，如晴天之霹雳。提案人立即退出会场，作私人之商榷。日代表所言，显然含有如此案通过，日本将退出国联之意。（八日国民电）

〔日内瓦〕 西班牙、爱尔兰、瑞典、捷克四国曾在大会提出决议案，致引起日代表之抗议。该四国代表当于大会散会以后，开会讨论。据闻必欲维持草案原文，因此该草案将在大会投票表决，若经三分二之多数通过，即将提交十九国委员会。但该草案能否获得此项多数，据大会休息室内各方意见，殊为怀疑。（八日哈瓦斯电）

郭泰祺之演说：任何解决方案必须以盟约为基础，东省处现状下直接交涉断不可能

〔日内瓦〕 今日下午我国代表郭泰祺在国联大会演说，谓任何解决方案必须以盟约及中国主权完整为基础，现状之下直接交涉断不可能。（八日中央社电）

〔日内瓦〕 中国代表郭泰祺今日在国联大会演说，宣称中国接受英外相西门提议，先交十九国委员会草拟解决满案办法，并邀美俄加入，然后将所拟办法提交大会通过。谓中政府赞同英国提议，因其根据于李顿报告第九章并受该章之管理故。郭氏又力请大会通过一决议案，禁止承认满洲伪组织，及赞成抵制日货为中国人民抗抵日本在满侵略之举动，谓对此问题，西门演说未合中国意见云。（八日国民社电）

政府致代表团训电，请十九国会迅谋解决

〔南京〕 外交界息。国联大会日内闭幕，全案送十九国委员会讨论解决办法。此次会议小国代表颇主持正义，但大国代表过于持重，实质上未有显著进展。闻政府方面已训令我代表团，请十九国委员会于接受全案后，应迅谋适当之解决云。（八日中央社电）

四国决议草案：不承认日本卵翼下之伪国，主张邀美俄参加协议调解

第一提案为捷克、爱尔兰、西班牙、瑞典提出者，原文如下：

本大会鉴于李顿调查团之结论，内称“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以前和平解决之各种可能方法，未曾采用”；又称“中日间之关系，乃变相战争之之[16]关系”；并称“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以后，日军之军事行动，不能认为合法自卫”。

本大会鉴于李顿调查团之报告，内称“未经宣战，而中国土地一部分已被日军夺据，并宣告与中国他处脱离关系而独立”。

本大会又鉴于李顿调查团之结论，内称“满洲现有制度，不能认为诚挚的与自然的独立运动”。

故本大会认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事变后大规模之军事占据，不能视为合法自卫之计画。

本大会并认满洲境内现所成立之制度，仅恃日军之在境，得以实施。又认对于满洲现有制度之承认，实不适合现有之国际义务。

本大会现授权十九特委会与美俄两国政府合作，以便与两造□洽，俾觅取根据上述结论解决此项争执之办法。

第二提案系以瑞士与捷克两国名义提出者，原文如下：

本大会接有李顿调查团之报告与两造意见书，及行政院自本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至十一月二十八日之会议纪录，并鉴于本大会之讨论，现请根据一九三二年三月十一日大会决议案举派之特别委员会（十九特委会）：

（一）研究本大会讨论中所表示之意见，及提出之建议，并研究提交本大会之草议案；

（二）草议提案，以期解决根据一九三二年二月十九日行政院决议案提出之争执；

（三）以此项提案，在可能的最短时间内提交本大会。

（七日路透电）

日代表团之宣言

〔日内瓦〕 国联会日本代表团正式发言人伊藤向报界发表宣言如下：

“吾人对于西班牙、捷克、爱尔兰、瑞典四国代表所提出之决议草案，甚为诧异。就余之见解而论，此项决议草案，实以辱骂日本为唯一目的。日本今方努力说明其所处地位，英法及其大小各国代表今方建议调解，该决议草案乃竟在此际提出于大会，至少当认为不公平。日本代表团深信已接近调解之途径，而该决议草案□属背道而驰。非常大会大部份代表，业经先后发表演说，侧重调解。今其中四国代表突然有该决议草案之提出，且得全会场或全会场广大之赞助，吾人于此不得不置疑于发表意见诸人是否有诚意”云。（八日哈瓦斯电）

美俄参加问题西门与两国代表密商，职权与范围未规定前，日政府暂不表示态度

〔日内瓦〕 英外长西昨日在大会演说前，与美俄两代表秘密接洽。据称两代表均对西门答复：若国联大会议决开二十一国会议，邀请两国参加，两国决不退辞。（八日华联社电）

〔日内瓦〕 闻英外相西门先获有一种保障，邀请美俄参加十九特委会一举，不致为人所不欢迎，故西门始正式提议邀请。此事须俟大会票决后，始可进行。届时大会主席将正式向双方接洽。（八日路透电）

〔东京〕 此间对于英外相西门爵士主张以美俄两国加入调解委员会，颇表冷淡，政府方面亦尚无具体表示。今晚日政府之发言人称，在美京、俄京两方面对此问题未表明态度，及调解委员之职权与范围未决定以前，日政府对于此事将暂时不置可否云。（八日路透社电）

〔东京〕 英外相西门在七日国联大会提议组织二十一国委员会，以调解中日问题；而大会形势向此目的推进之空气颇为浓厚。日外务省接到此□□，八日晨召集某关系人开会协议对策，结果决定方针，非先确知该委员会之任务权限及其范围等，不能表示赞否，且如抵触如次三项原则，日本绝对反对其组织：（一）组织解决满洲问题之委员会，以当事国代表之参加为绝对必要，日本排除第三国干涉本问题；（二）满洲问题应由理事会审议，移交调解委员会乃违反国联本来之使命；（三）解决满洲问题，以日本承认“满洲国”之事实为必要条件。（八日日联电）

〔东京〕 日政府对于调解委员会之意见，以为若不抵触承认“满洲国”之既定方针，则不加反对。惟对该会之构成其意如下：（一）二十一国委员会若无中日两国，则其外观如强制裁判之机关，有背国联盟约之协调精神；（一）若美俄两国参加该会，则现实之“满洲国”亦应加入，或将要求中、日、“满”三国参加该会云。（八日电通社电）

美国准备与国联会合作

〔华盛顿〕 华盛顿闻四小国已在日内瓦提出邀请美国、苏俄参加十九国委员会议案后，顿起深切注意。闻政府要人今日对于一旦接到邀请后美国应取之途径，曾在国务院会商颇久。据目前表示，设国联能先接受李顿报告，然后邀请，则将更易于美国所接受，因美国认李顿报告为纯粹国联事也。（七日国民电）

英外相西门之演说：对中日案认识不足，图为国联脱卸责任，促进中日直接交涉，特别指出报告书中扺货一章，隐示中国应负事变远因责任

西门于七日下午在大会中发言，谓李顿报告书所贡献最大役务之一，为满洲难题复杂性质之揭开。此非一国已先试行国联盟约所规定各种调解机会而无成效，然后始对另一国宣战之案件，亦非一国以兵力侵犯邻国边界之简单案件。盖满洲问题中有许多特点，非世界他处所可比拟也。李顿报告书不作一方面之陈述，但对于中日两国皆发适得其当之批评。如李顿报告书不载有满洲境内可怖的状况之描写，及排货运动之客观的纪录，则报告书之内容不能谓为公允。

不欲做裁判员，捷克外长先获吾心

捷克代表皮尼士曾谓，渠不愿为任何一方之裁判员，此言实获吾心。除特殊事件外，有一要事须注意者，即国联方法未被运用是也。吾人为国联会员，故吾人之责任，

恢复东省原状，英代表谓为不可能

在保障国联盟约，而使国联方法尽可能范围运用于将来。吾人首先关切者，为国联能运用以改良现有时局之势力，及国联不能用此势力，以致影响将来之严重后果。中日间现有冲突，既因去年九月以前状况而起，今欲恢复原状，实招致祸乱之复作。此徒从理想着手，而置时局中之实有事物于不顾也。

解决中日争执，应重实际不重理想

是以吾人当注重实际，双方皆未完全接受此报告书，双方皆各有所退让。吾人除根据报告书第一部分所载之历史与事实及其结论进行外，别无他法。吾人必须拥护国联原则，而提倡和解。如直接谈判有良好结果之希望，吾人应以吾人权力内所可有之各种方法以鼓励之，且国联亦可襄助此和解工作也。

主张美俄参加，办事效能庶更充裕

如能设法使美俄代表加入十九特委会，则特委会办理此事之效力，更可充裕。西门言至此，追述松冈对行政院之言论，内称日本向为良好忠实之国联会员，愿竭其所能，以保持此种态度云。余代表始终为国联忠实会员国发言，小国与大国间，关于此点绝无差异。

认盟约即宪法，宁容一国自由弁髦

国联盟约同为吾人之宪法，吾人不能自由髦弁之，吾人责当维持之。吾人先必须觅取合于实际之解决法，如国联办理慎重适当，提倡解决，则可大有裨补。英国愿会同其他会员国，连中日在内，竭其能力予以合作，以觅取与各方面利益皆公允适合之解决方法，而终止目前冲突，并销除将来冲突之可能性。

援引林肯名言，以努力和平相勖勉

西门最后证引林肯在第二次国会开幕之演词一节，以结束其今晨之言论。林肯之言曰：“不对一人怀有恶意，对于全体保持善会［意］，虔信正义，如上帝使吾人见到者，吾人其勉力以完成吾人现有之工作，以成就可在吾人与世界各国间植立公正的永久的和平之事实。”（七日路透电）

〔日内瓦〕 七日各大国代表发言，英国代表言论颇有袒日倾向。凡李顿报告书对我不利之点，如抵货排外等均予申述，对日不利之点则概不提及。尤可注意者，英代表引李顿报告书之言，谓“恢复九一八以前状态为不可能”，而对于李顿所称维持现伪国亦属不合之句，竟不采及。此间一般论调，莫不深为骇异。（八日中央电）

英报之评论

〔伦敦〕 《每日电闻》批评日内瓦关于中日问题之辩论，希望英外相西门所提出将此问题解决工作交与十九特委会而邀美俄代表参加之建议，当可为日内瓦各方面及美俄政府所赞成。（八日路透电）

〔伦敦〕 今日《泰晤士报》批评外相西门昨在日内瓦国联大会所发之演词，谓此乃对于辛辣言论之有益的调和物。日本未先商诸国联，遽在满洲行动，今即闻国联有不客气之议论，当亦不以为意。李顿报告书表明，如任何一方面不再以强暴行为增重时局，则必以调和觅取解决。今此问题移交十九特委会办理，诚可斥为延宕。但满案争执，确为以忍耐为和平解决第一条件之问题。“满洲国”成立之宣布，阻碍李顿报告书所载政策之立即实施。但一年前日本所准备接受者，在一二年后，日本或再将准备接受之。日本国内目前国家主义与黩武主义之情感，终必有反动之一日。国联之工作，在以满洲居民之永远利益，调和“新邦”所代表的言过其实之独立运动。今欲希望国家作戏剧的姿势，实为无益。盖国联所建议之极好政策，端赖各个国之志愿以实行之也云云。（八日路透电）

德外长演说弦外有音，涉及军备平等

德代表牛赖资发言称，中日冲突与德国有特殊关系，因德国乃解除军备之国家，在其与国联工作中，对于可防止利用武力，及提倡和平解决之制度，尤予以特殊之重视也。中日冲突乃此种理论之征实，盖过去一年之经验，已向全世界揭示有极大困难，即军事手段在冲突中一日实现，则国联命令莫可执行是。德代表切言中日冲突之特别性质，谓政治上、经济上、社会上利益之冲突，已在满洲发生一种争端，而非支配两造关系之复杂协定所能支持。是以国联有应以抽象的原则处理此事为限，但必须成立一种建设计画，既可谋取有效之解决，又可防止将来冲突之复作。国联必须顾及民族之必要力量及其发展之天然趋向，决不可始终忽视过去十年中满洲境内所发现之天然进化。同时国联必须沿和平途径指导此种发展，庶使武力之施用得以切实废除。此非创立新司法制度谓，但仅谓有关系之各国政府应集合于国联盟约及非战公约原则之下耳。国联各会员国皆有同样关系，欲中日间良好邦交之成立。德代表最后间接涉及德国在日内瓦要求地位平等事，谓中日冲突之外，尚有一与全世界有关系之问题，此事不将在大会讨论之，乃中日冲突之研究，当然使大会不得不顾虑一般事件。易言之，如大会欲得一种公平之解决，而无武力干涉，则必使各国有均等兵力。此种条件实关重要，苟无之，则一切司法手续终成疑案云。

意代表演说侧重实际：远东和平基于国际间合作，李顿建议应视为解决起点

意代表阿洛锡发言，力言根据实际谋取解决之需要，谓各代表在此非植立理想的原则，但欲觅取顾及实际之解决。李顿报告书提出之解决方法，与国联所定中日间谋取解决之基本观念极相融洽。行政院与大会之辩论，皆未表明李顿报告书所拟办法为不可实现。报告书所详叙各节，应整个考虑之，李顿委员团之结论应视为解决之根据。中日两国皆未拒绝开始谈判之说，故大会可考虑用此方法以图解决之可能性。在调解之工作中，李顿报告书之建议，应视为解决之起点，而非为笃定不移之规则。如根据李顿报告书谋取解决，则须俟中日和谐恢复时，始可考虑满洲境内将来之国际局势。李顿报告书建议列强应襄助中国恢复稳固一节，应予照办。远东之和平，将为长期建设工作之结果。渠希望此种工作在二重基础上开始之，即中日之解决与列强对华合作是也，李顿调查团乃国际合作之第一工具。彼等刻在一种局势中，或亦可组成国联一种机关以办理此事。渠以为最简单之解决法，在将李顿调查团改为办理此事之机关，但欲为两种机关宜有区别起见，则另图办法亦无不可，意国不反对之，因其不变更将来新委员会国际性质之根本观念也云。（七日路透电）

……

（《申报》，1932年12月9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