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不明不白算得一笔好帐(1)
“哎呀!”
郑大山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把心事重重正发呆的宋不言吓了一跳,抬腿对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又嚎,吃饱了嚎,没得吃也嚎。我让你哎!”说着又补了一脚。
白少也被突如其来的“哎呀”把瞌睡赶跑了,照着宋不言的轨迹也加了一脚,恼道:“我让你呀!”
郑大山爬起来,边拍屁股边说道:“哎...呀,我是真找你们有事,在青青姐那里被白少一打茬,给忘说了。”
“就惦记着吃,那猪头皮都快把你眼盯瞎啦,快流出来的口水也被你吞了进去,你也就这点那什么...格...格局了!
哎,言少,这词不错哦,且让本少再琢磨琢磨。”
“怎么,你东家又要招人?算了吧,就你都喂不饱,叫你早些换个东家你就是不听,非得窝在城南这片。”
宋不言对郑大山说完,叹道:“不然迟早饿死你个吃货。”
郑大山非要留在南城,找的东家离老宅这边也不远,是担心他们受欺负时没人帮忙。
宋不言和白少都清楚,劝过多次也没用,心照不宣罢了。
“就是,白大侠和宋大侠可是要仗剑走天涯的,没得和你一样去给人家做小厮的道理。”白少懒洋洋的说道,也是兴趣缺缺。
“是招人的事,不是给人家做小厮。”郑大山摇头说道。
见两人躺在地席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郑大山盘腿坐下来。
“我是听我们庄上的余掌柜说的,巡盐使司要招五百个上户良家子,据说还是抚水令亲自和使司大人交待的。”
“嗯?”
“真的假的?”
两人赶紧坐起来,宋不言追问:“什么明目,细说一下。”
原来,前些天抚水令大宴自东都而来的贵人,据说贵人身负桐安洲盐事整治的皇命,抚水令当即表示愿意尽力协助,并于拜托一同赴宴的巡盐使司郭大人全力配合。
郭大人却没那么干脆,只说抚水城巡盐使司只有盐道巡查吏员,既无财力,也无巡盐兵丁,表示有心无力。
巡盐使司直属朝廷,不归地方节制,从法理上来说,完全不必理会抚水令的要求。
事关盐事整治需要人手,州府政令主官若无朝中授权或澜皇旨意,无权调动辖区所驻兵丁,盐事又绕不开巡盐使司,只好与之商量。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决定由抚水府衙划拨银钱若干和一些人力物力的支持。
巡盐使司行文公布:招募抚水城区域的上户人家子弟入巡盐使司,为使司直属巡盐兵丁,以配合桐安洲的盐事整治。
虽然不是朝廷正式募兵,但好歹也是朝廷国事,所以对年龄、身份、体力等也有诸多要求。
大致上和正式募兵也差不多,响银稍低一些,但安家银一样是十两,已经算是不错了。
事情按说应该很顺利,不说从者如云,三五天应该差不多能招够,可实际上除了前两天有十几个人应募,后面接连几天一个应募的人都没有。
谁都不是傻子,很多事情远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抚水城和桐安洲相邻,抚水城东外的码头每天不停有从桐安洲来的商船和客船,再有就是南来北往运盐或运银子的货船。
抚水城的小乞丐都知道,桐安那块地几乎就是顾家和叶家的后花园。
招募盐丁去桐安整治盐事,这差事不好干,盐业暴利举世皆知。
顾家和叶家能把持澜月过半产盐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打过这块肥肉的主意,但是那里的掌控者从来没变过。
从前朝蔡国时代算起,顾叶两家就已经是桐安的实际控制者了。
与其说桐安洲属于澜月治地,不如说桐安洲是澜月和中州的缓冲之地更为贴切。
七百多年来,不管桐安属中洲还是澜月,换了哪些统治者,都没动得了这两家。
其背后所隐藏的东西远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此次招募别的都好说,但上户人家是什么?
官方定义,家有恒产,祖上三代可查,府衙无作奸犯科备案的大户富户人家,才算上户。
抚水城的大户人家少说也在城里住了几十年,试问这样的人家有谁不知道几个内幕,不清楚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
再说,盐丁没什么上升通道,也不入兵册,不入兵册就没有免税额,他们会缺那几两银子的安家费?
整治桐安洲盐事,这是去虎口夺食!
应募者寥寥,募丁情况不尽人意,有人说这么丰厚的安家费,可见去了是九死一生呐!
三人成虎,众人色变,已经接连几天没招募到人了。
倒是有一些青皮混混想去搏一铺,可人家巡盐使司不要啊!
府衙没一点动静,郭大人也不急,前天又出告示,七日之内必须上报,否则按比例罚银。
按什么比例?
根据你家适龄男丁的比例,你家按比例本次应有三人应募,少一人罚一百两,少两人罚三百两,少三人罚一千两。
听到这,宋不言问道:“告示上是不是说只要他们具保出人,没说非要本家子弟?”
郑大山一愣,疑道:“你怎么知道?”
宋不言说道:“我猜招募要求是故意这样定的。”
“人才啊!”
白少听明白了,拍腿大赞道:“差事办了,又没过于逼迫这些狗大户,还能把两头的钱都挣了。”
他浑然忘了自己曾经也算是狗大户中一员。
见郑大山一头雾水,白少便问他:“某人有十个包子,东家叫他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有可能丢掉小命,他不愿意去,那么东家就要拿走他五个包子,他还是不乐意,最后东家告诉他:可以给外面的乞丐一个包子,让乞丐代替他去,你说他愿不愿意?”
“唔...白少这题出的不像你的水准呐,如此简单还用选吗?”
白大侠差点没背过气去,后面的问题解答没法继续。
宋不言无语,说道:“东家是陈大人,某人是有包子的大户人家,咱叁是乞丐。”
“哦...”在两人静静的注视下,郑大山压力很大,终于哦了一声。
宋不言和白少松了一口气,懒得管他是明没明白,问道:“你们东家寻人代为应募,给多少钱?”
“余掌柜说东家要寻两人代为应募,出安家银五两一个,如果是身家清白有根脚的,那他可以出到十两,咦...你怎么又知道?”
“你前头说的。”
“我说的?”
“没错,你还说东家心黑,才出这么点银子,良心都被狗吃了。”
“是吗?”
“嗯。”
“你别说,东家确实黑良心,我都经常吃不饱饭,我跟你们讲,有一次去...”
“白大侠,快让他住口!”
“哇打!”
......
三人商量到半夜...
说是商量,主要是宋不言和白少负责讲,郑大山负责听...
或者睡。
最后决定一大早就去拜访一些和白家武馆有交情的人家或字号,看能不能代为应募盐丁。
看在死去的白老爷子面上,想必代募银子要比大山的东家给的多。
只不过人走茶凉,两年时间过去了,暂时不能判断那些大户商家和字号会是什么态度。
想来也不至于冷面以对,毕竟自己是卖身替他们去承担危险的。
虽说这差事看似危险,但在宋不言分析过后觉得未必。
而且两人早有打算前往安歌,到时候必定会想办法溜号。
这样路费也挣着了,还能搭一截顺风船,简直不要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