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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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5:因为她身上有你的影子,所以才喜欢

林言出现的那天,是星期天下午,阴沉的天空忽然放亮,之后便飘起了小雪。

祁梦站在五楼的宿舍窗口,看着。他从高高的台阶向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稳重,他的面孔不骄不躁,稳稳当当,连微笑也变得成熟起来般,让人着迷。

他从雪中走来,带着光芒的漫画俊雅成熟少年,似乎他披过荆斩过棘,方从战场上凯旋而归,带着众人希望的战绩,伫立在人民广场的中央,在五星红旗下绽放着自信的微笑。

祁梦远远的站在他的对面,眯着弯弯的月牙眼,她的心依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面上绯红,身体不受支配的僵在原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沉迷于那张脸上的笑容,沉迷他的微笑,贪恋他的怀抱。

她恐怕早已经爱上他,无法自拔。

远处的林言,伸开双臂,像一座小山丘伫立在前头,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祁梦,眼中柔情似水,好看的一字型嘴唇拉着上扬的唇线,熟悉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祁梦所有的矜持在那一秒钟土崩瓦解,她像一个孩子般笑着奔向他的怀抱。为何!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像是隔着万水千山那般,感觉跑了很久很久,才能抵达他的阵地,投入他的怀抱。

祁梦将双手抱着他的脖颈,把脸蹭到他温暖的颈窝里,将整个身体都挂在他的身体上,林言将宽而厚实的棉衣将她紧紧的围住,手搂在他的腰间,亲了亲她的头发。

想我吗?

我想你。

想我吗?

我想你。

异口同声,仿佛周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透明,他们彼此的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雪越下越大,地面即将被覆盖,苍茫一片。

有多想我。林言把祁梦从怀中轻轻的放开,将她的脸与自己靠近,面对面的零距离站着,能感觉到彼此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被爱的心跳声,能感觉到分开之后的浓烈想念。

很想很想。寒冷的气温被上天的酷热消散,这种感觉就像从长长的黑色隧道穿越,驶入阳光地带,地面与轨道摩擦,就快烧起来那般,让人面红心跳。不知何时放在林言腰上的双手,已经变得湿漉漉的,心跳震动着胸腔就快要撞击着林言,她热的快要晕厥过去般,不停的舔着自己干枯的嘴唇。

祁梦微微的抬起头,窥视着他的脸,露出腼腆的神色,她试图从林言的怀抱中挣脱,可是他搂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喘出的气,热乎乎的吐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地附在她的耳边,用充满磁性的暧昧低音说:别动,再抱一会儿。双手勒得更紧,她能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以及加快的呼吸声。

热!祁梦闭了闭眼,轻声的说着。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你。林言赖皮的声音懒洋洋的,沉沉的低下头,嘴唇就快碰到祁梦的脖颈,冰凉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直至心脏滑向身体的每个部分。一阵凉风吹过,鹅毛般的大雪更迭而至,将他们围困其中,此刻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拥抱到白头,任何一种多余的形式都是对生命的一种无耻浪费。

而不远处,木桓沉默的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停的搓着看似冰凉的双手,眼神时不时朝他们这边看。看着他们在雪中白了头,他微笑,释然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不知所措那般避开他们亲密的动作,他不想把自己变成一把刀,横在他们之间,他无法容忍,被兄弟与喜欢的人看透自己那种不义的心思之后的表情,或许看着她变得越来越好,从悲伤中走出来,一直这样傻傻的笑下去,便是自己所希望的。

成全她的幸福,放过自己,在以后的岁月中相互安好,这是爱她的另一种方式。

站着站着,在飘飞的大雪中,便一不小心也白了头。

晚上七点钟,林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小汽车,载着祁梦,木桓与秦超令驶向小镇外,他们漫无目的的在长长的公路上行驶,笑声不断。窗外的雪毫不停歇,一片一片的飘打在挡风玻璃上,随着雨刷器的左右摇摆,随即化成雨,顺流而下。

开始他们不停的说话,谈笑风生,为一件小事争吵许久,根本停不下来,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笑声透过玻璃的缝隙,飘向高处,寂静的路旁也变得喧嚣起来,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小镇的千家灯火,已随着小汽车发动油门的声音,越走越远,直至模糊看不清。

飘洒的雪花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把身后一切都变得虚无,那些暗黄色的灯光像存在梦中一般,随着小汽车的速度,快速消失不见,像梦中一闪而过的场景,让人流连忘返,却怎么也记不得它的模样。

当他们笑累了,吼累了,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夜色茫茫,昏暗的黑色总是容易将人推入睡眠。

林言我们回去吧。祁梦说。

困了。

嗯。同时他俩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将头靠在座椅上,紧紧的闭着眼睛。林言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伸到祁梦的手边,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慵懒地将整个身体靠向椅背,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将玻璃窗摇下一条缝,透进一股清爽的凉意,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两人转头看了一下对方,邪恶的笑了。届时,祁梦将身体靠近林言,两边的玻璃窗一同而下,寒风夹着飘飞的雪花,席卷着后座的两个人。

后视镜里的两个人冷的直打哆嗦,冷得咬牙切齿。

林言,你脑子有毛病。秦超令尖锐的声音随着关上的玻璃并没有减弱,她把屁股往座椅前挪,靠近前排的位置,将冷冰冰的手伸到林言的脖子里,激动的笑声随着林言的快速调头消失了。

你去哪儿,明天我们还上课呢。秦超令双手趴在前排座椅上,将身体向前倾,几乎要与副驾驶上的祁梦并排而立,两只眼睛盯着仅仅是车灯前那一块陌生的领域。

谁让你冰我,我们再绕一圈去。林言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接着说:不好,这条路我也不认识,完了,完了。

林言,你,你,你。秦超令歪着头,无可奈何的看着一脸正经的林言,想起什么似的,将身体坐直,得意忘形的说:反正你家祁梦体质没我好,她受得了,我怕屁,随你去。她放弃挣扎的双手抱在胸前,将背重重的靠向后,重新闭上眼睛,脸上洋溢起胜利的表情,将嘴高高的撅起,那个“哼”字像一句宣战胜利的音律。

这时林言看了一眼祁梦,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将自己靠在桌椅,两眼黯淡无光,慵懒,红血丝充斥着她的白眼球,无神的两只眼睛眼泪汪汪盯着前方。

之后林言将秦超令送回家,仨人目送她进了那扇宽而大的铁门,她的房间亮起灯,才起步离开。

哎呀,到家门口了,你俩确定不进去坐坐。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房,两盏高高的路灯架在房子的两边,把地面的雪变了颜色。

赶快下车,明天见啊。祁梦催促着他,那股冷空气太强悍,分分钟的时间,就霸占了车里一丝丝的温暖。

家里有火烤,还有肉吃,你个没良心的。木桓故意磨磨蹭蹭,龇牙咧嘴的笑,终于踩下脚去,发出“嘎吱”的声音。

雪很深了吗?祁梦扭转身体,看着木桓。

似乎雪一直下得很大,可是水泥路上总是只看得见车轮的印子,以及被碾化的脏脏的雪水。

有一点,明天见!

Bye bye.

车门迅速的合上,将木桓与冷空气都拒之门外,那扇门向幽灵的魔爪重重的抓挠了他的心,那一刻连孤独也一并留给了他,无法表达的内心,就像矗立在门口的两盏孤灯,守着温暖内心却无法温暖。

看着眨着眼睛的车灯,渐渐的消失在黑夜,他叹了一口气,泄气的背影在寒风中颤颤巍巍。门口两盏孤独的大灯,像魔鬼的眼睛,张着绝望且惊恐得寂寞得可怕的瞳孔,盯着木桓。

夜晚将近十点,林言把车开到距离学校不远处,关了灯,静寞的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祁梦,她将眉毛皱成一团,似乎睡得不是太安宁,紧咬的牙关拉扯面部肌肉,轻轻的发生着变动。林言伸手轻微的抚平她的眉宇,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抚摸。他已经不止一次近距离的看过这张悲伤的脸,可仿佛每次凑近一看,都会吸引着他的眼睛,为之着迷。

哎,到了吗。祁梦伸起手,揉着眼睛,将身体坐直。雪似乎变小了一些,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一样,干净纯洁,它赋有一种魔力,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哇,好漂亮。她认真的将身体向前倾,把脸凑进挡风玻璃上,扑闪扑闪的两扇睫毛缓慢的煽动着,一脸吃惊的盯着外面。

嗯,很漂亮。

林言的脸上又露出曾经那种似曾相识的沉迷眼神。

祁梦看了一眼林言,又将视线转到外面的风景上,继续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缩回身体,将冰冷的双手抱在胸前,转头望着呆呆的林言。

我走了。她抱着双手,将身体转向林言,把脸贴近他,笑弯着月牙眼。

陪我坐会儿吧。林言将她的双手拉起放在自己的颈窝里,瞬间一股暖意流入祁梦的身体。

阿梦,我问你个问题呗。他调整了坐姿,一脸正经的望着祁梦。

可以,咱们互换吧。祁梦的手在他脖子里变得越来越暖和。

好。

那你先问。祁梦望着他笑。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林言的问题,祁梦愣了愣,思考片刻之后,使劲的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他的,或许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又或许她到现在还没有真的喜欢上他,她不过是贪恋那份温暖与宠溺。

这算回答吗?

勉强吧。

那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祁梦问。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那就是你先喜欢我的。祁梦得意的闪着眼睛。

他们之间,难道连喜欢都要分出胜负吗。

这次你先问。林言说。

祁梦顿了顿,问道:你喜欢过王莲吗?

没有。

那……

是因为有一天突然从她的身上看见你的影子,我便心动了。

到我了。林言说完,望着祁梦的眼睛,祁梦轻轻的“嗯”了一声,林言继续说道:你会喜欢我到什么时候?

林言,此生非你不嫁。

这是祁梦的答案,写着一生一世的宣誓,但是对于现在的林言来说,或许沉重了一些,又或许都不是这些,他眼中闪过瞬间的惊慌与不安,这种无法触碰的答案,使他静默了。看到祁梦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让他有点忐忑,显然这是一个超出他所能回答的范围。

他不敢如她般认真的起誓,此生非她不娶。

似乎这场爱情的追逐站在某个时间点发生了转变,那些微妙的变化,慢慢的支配着两个人,他们最终都将会变得身不由己。

于是,他们中的某个人正逐渐的驱使着向黑暗的深渊,将万劫不复。

那些才平静的岁月,终于在某一时刻又开始蠢蠢欲动,隐没在静谧的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神秘的发着蓝光,像一双能颠覆人的未来的可怕命运,在某时突然觉醒,戏弄的身姿开始骚动,随意挑出一个人,便开始在他的身上做起了试验。

这原本就是一场荒唐的游戏,身在其中的所有人,谁都没有例外,被卷入其中,为其效命。

时间的诡异将他们的内心拉长,无法被填满的那些空洞终将会生出缝隙,在故事的另一端龇牙咧嘴,等待着某一场战争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