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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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你是有多嫌弃我,才要费尽心思的想要向所有人证明,你不曾爱过我半分

你是有多嫌弃我,才要费尽心思的想要向所有人证明,你不曾爱过我半分。

林言像只受伤的小鹿躺在雪地里,身体不停的抽搐,久久的保持着一个动作,抽泣而低沉的声音在房间扩散开来,带着压抑的悲伤。

或许悔恨正在占据他的内心,他使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越使劲越无法控制,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面对这张脸,这张毫无血色的脸,终于不再对自己微笑,生气,甚至是怒吼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能自己。

林言和蓝祁梦,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能遇见的小城市,而他们有整整三年未见,他们总是故意的避讳着对方,像逃避会传染的瘟疫般。即使他们的共同好友都是生死之交,近些年也因如此,再也没有聚齐过,面对朋友们的质问,她的回答里带着很多理直气壮的语气:像你们这些已婚人士,经常成群结队的,大晚上还在外面鬼混,成何体统。她的语气里常常不痛不痒,听不出任何的悲与喜。但是挂完电话,她都会摇头叹着气,眼睛里是慵懒的疲惫,嘴角是拼了命的往上拉扯。她曾不胜荣幸的那群人,常常恭敬不如从命的想要与之粘在一起的那群人,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她时常一个人坐在外面,看着夜空中的万千星辰发呆,没有温度的月亮煞白的有些吓人,深邃的夜空中也看不到任何的边际,像充满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被世人忘记而自己久久不能释怀的故事。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只是遇见没打招呼而已,你这么在乎吗,我以为你豪不在意的,我以为你豪不稀罕的,我以为你是故意对我视而不见的。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们早已形同陌路,擦肩而过也要假装不认识,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林言动了动握紧的拳头,抬头看着熟睡的祁梦,红血丝布满他的双眼。

你说过的,假如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不要做亲人,也不要做朋友,甚至连认识彼此都不行,明明是你这样说的,笨蛋,到底是谁先变卦的,是谁不守信用的,是谁……

林言哽咽的声音再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是很了解她,明明知道她常常口是心非,自己却傻到无法分辨是非,每次都跳进她挖的坑,又常常心有不甘的遂了她的愿。

近日,祁梦辞掉了那个自己特别不喜欢的工作,为此开心的为自己购买了几套运动服,这四年,她工作的原因,视力急速下降,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她担心去看了医生,结果只是视力下降,并没有其他疾病。而她不相信的是,测出的度数与她看事物的模糊程度不太相符,所以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每天开始晨跑。

今天与往常的每一天都一样,她穿上运动服,仔细检查手机与钥匙,七点准时出了门。

今天天气格外好,鸟叫声似乎也比平时要多的多,青蓝色的天空挂着几朵被橙色渲染过的云,最东面的太阳,在一片橙色里,慢慢透出半边脸,晴朗的天空下,太阳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在翻滚,沿着一成不变的轨道线,匀速且一直向前。

冬天的气温,即使有太阳,依然冷得发慌。蓝祁梦沿着体育跑道一圈又一圈的跑,直到感觉不到冷,她才慢下脚步,变成慢跑。

蓝祁梦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她平时跑步都不太出汗,今天破天荒的把头发都湿透了,她沉浸于这快感之中。但是忽然从眼前而过的那个身影,她的身体颤了颤,心跟着扑通扑通的跳,但是她不敢回头,她也不敢慢下脚步。清晨又加上运动的原因,视力没允许她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加快的心跳告诉自己,一定是他,三年未见的那个人——林言

当擦肩而过时,她连回头再确认一眼都没有勇气,或许那一刻钟,不回头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既然都心照不宣的把彼此当成瘟疫,就没必要下意识的特别在意,过往不过就是风吹就散的尘埃。

反复的提醒自己,就是刻意没必要的执着。

反正你永远都不知道,刻意捏做的那张面孔下,还需撕掉几层,才能看到那张真正的面容,你也不知道是像恶狗一样的狰狞,极度阴森恐怖的,还是像恶灵般凹着一双冷峻的眼神嘲笑你。但想象中,你所期待的温柔,起码会变成一朵梦中花,开出嫩芽。

或像一条冷冰冰的蛇,就是如此不可思议。

你想要刻意忘记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忘记。

你将它收在背囊里,一起跋山涉水,似乎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恐怕连你自己也分不清楚,这么些年过去,他到底还存不存在。

但他一定是存在过。

医院里2-20号病房的灯依然未开,外面的寒风不停的扫射着冰冷的墙面,毫不留情的没有半丝顾及。雪依然未停,从窗前望出去,在黄色路灯下,像是被放大很多倍,骤然落下,被风吹着斜歪的身体,无情的打在电线杆上,重重地砸在地上。

夜深了,气温下降得厉害,路上行人稀稀疏疏,偶尔喝醉的年轻男女,勾肩搭背一路嘻嘻哈哈,很惬意的享受这一份刺骨的寒。

他们也曾,毫无顾忌的这样放肆过。他们也曾,毫无顾忌的这样爱过彼此。

楚歌站在窗前,好久没有抽烟的他,手中夹着一只烟气缭绕的香烟,他沉默着,只留下一个深沉的背影。久久,他掐掉手中的半截香烟,低着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的眼中有一丝悲伤,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仿佛今夜他被一场黑雾包围着,心口被千斤石头压住,无法喘气。

他无法考虑的便是,那个叫林言的男人,是怀着何种心态,坐在那间病房里的。他感到非常不安,为此,难受的情绪总是一直围攻他,想为他的病人做些事,但是他又无能为力。或许在她醒来的这条道路上,那个人,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非常拒绝这个人待在医院,还是整整一晚,这种突如其来的不爽,会在大脑中产生麻痹的黑暗,被占据的黑色区域会骤然增加。他不喜欢那个男人,毫不顾虑他妻子的感受,守在这个病房整整一夜。

楚歌垂下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又能怎样。

他理了理白大褂,出了办公室的门,走廊因为太冷,都已经没有人了,护士台的护士小姐把手搭在烤炉上,打着瞌睡,终于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以及询问,可以走到那间病房里,看看。

但他终归踌躇在那扇门前,透过那块小小的玻璃片,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黑暗的房间里透进来的半丝光,照在林言的头上,他像被一座沉重的山压在身上,佝偻着背,不停的颤抖。楚歌转身,心被一种不知名的透明物体敲打着,眼神被一层黑色的薄雾遮住,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在苍白的楼道间发黑,然后,他听到有哭腔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阿夕,你醒过来,只要你愿意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行。

什么都愿意吗?即使离婚你也豪不在意吗?楚歌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轻轻的靠在墙上,仰着头,紧闭双眼,心再一次被紧紧的揪住。

宽大的医院似乎瞬间变得狭小起来,空气被抽空,呼吸都需要大口大口吸。对楚歌来说,他视这座医院为自己的另一家,然而此时,他只想逃离。

这句并不像赌气说出来的话,他真的答应她任何事吗?

楚歌不知道,他挂在嘴角那一抹苦笑,渐渐失去了颜色。被拉平的唇角微微的抖动,靠在墙上的身体被寒意吞噬着,逐渐清醒的意识,使他缓慢的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