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御史”清白廉政文化史鉴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节 为官者当以何品德执政

清白做人,廉洁为官,和易为政,是中华优秀传统美德自律和廉政处事的践行准则与理想追求,也是历代清白廉政建设中的重要文化现象,从根本上体现了为人做官和执政行政的价值取向。赵抃“以清德服一世”[5],清白做人,清白为官,不蓄财货,廉洁自律,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诠释了为官者当以何品德执政行政的根本问题。

一 冰霜其操,松柏其心,率先垂范

赵抃一家世代以笔为耕,以儒为业。崇儒重德、清白孝廉一直是赵抃的家风与传统。他曾在《信笔示诸弟侄子孙》中说:“吾门自昔传清白,圣世于今重孝廉。”指出为官须重清白孝节,不忘修身养性。“冰霜其操,松柏其心”[6],是赵抃为官做人的重要标尺。赵抃认为,良好的道德品行既是保证清白廉洁行政的前提,也是清白做人、廉洁奉公应有的内在约束机制。北宋时的成都之地俗尚奢靡,“吏肆为不法,州郡公相馈饷”成风,贪腐积习严重。赵抃就任成都府路转运使途经湔江时,曾立誓云:“吾志如此江清白,虽万类混淆其中,不少浊也。”[7]表达了他清廉自守,清白为官,绝不同流合污的决心。对于如何克服官场中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等人性弱点,赵抃发明了一套自省以正,防微杜渐,保持清白廉洁的特殊方法。高濂的《遵生八笺》卷19载云:“公(赵抃)平生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拜首告天。若不可告者,不敢为也。”[8]对白天的所作所为通过夜晚焚香、拜首和告天的方式进行检视,一方面有助于行政者的自我警醒与自我反省,明白所为和有所不为;另一方面表明敬畏天良、敬畏正义对保持清白廉政,“不少浊也”思想行为的重要性。赵抃“拜首告天”等自我反思、自我警诫的道德内省方式,对加强党风建设和廉政建设至今具有一定的借鉴价值与意义。

二 不蓄私产,甘于清贫

如何处理做官与发财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历代为官行政者必须面对的问题,也是清白廉政传统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赵抃清白做人,清廉做官,不蓄私财的思想追求,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历史经验与智慧。

赵抃入蜀为官,匹马就道,既不带家眷也不带跟班随从。《遵生八笺》卷19载云:“初任成都,以一琴一鹤自随。及其再任,屏去琴鹤,止有苍头执事。”初任成都,所带不过一把琴、一只鹤和一只龟等随身之物而已,真可谓“身无长物”。再任成都知府,年老的赵抃甚至放龟摒鹤,仅有一苍头老兵相随。赵抃轻车简从、廉洁自律的行为,为神宗所赞许。《宋史》本传载云:“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乎?”

赵抃致仕归里,也是“与物无忤”,清廉自守。《说郛》卷71载云:“赵阅道少保宽厚长者,与物无忤。家于三衢,所居甚隘。弟侄有欲悦公意者,厚以直易邻翁之居,以广公第。公闻不乐,曰:‘吾与此翁三世为邻矣,忍弃之乎?’命亟还翁居而不追其直。”[9]子侄购买邻家房屋以广赵抃宅第,本是赡养长辈的孝行,但赵抃却不愿意为一己之私以损三世邻居的利益,不但亟命归还邻居房屋,而且连已经支付的钱款都不许收回,体现了他绝不损人利己的做人品格。但是,当治下的百姓遭遇灾荒,贫病无依时,赵抃则慷慨解囊,出家资财产以拯救灾民。《赵清献公神道碑》载云:“吴越大饥,民死者过半。公尽所以救荒之术,发廪劝分,而以家资先之,民乐从焉。”[10]赵抃在百姓遭遇大饥荒时,主动“发廪劝分”,率先捐出家资财产救济灾民,最终使“生者得食,病者得药,死者得葬”,帮助饥民度过了大灾荒。

赵抃不蓄私财,甘于淡泊,绝不以权谋私,贪财好贿,正确处理为官做人与蓄财致富的关系。他在《座右铭》有云:“依本分,莫妄想。……得便宜处莫再去,怕人知事莫萌心。良田万顷,日食二升。大厦千间,夜卧八尺。”[11]充分体现了他固守本分,廉洁自律,不为名利财富所累的从容心态,为后人正确处理做人、做官与聚财的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参考。

三 正家以定天下

家国一体、家国同治、家国同构是儒家政治纲常的核心要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一以贯之的政统思想与法统思想的核心。赵抃认为,为官者当以仁心、人民作为执政行政的立足点和出发点,心系天下安危,体恤民生疾苦,克勤克俭,尽其所能以治民、安民和恤民。为政者须以身作则,“表俗以信,镇浮以德”,以德服人,严守法度,做百姓的表率与楷模,以使百姓人人自爱,遵守法纪,形成良好的民风士气。他在梓州、益州转运使等蜀地任上,清廉自律,访贫问苦,为蜀民做了榜样。《宋史》本传载云:“行部无不至,父老喜相慰,奸吏竦服。”赵抃“以身率蜀,蜀风为变”,践行了为官者当以何品德风范行政、做人的方法,以及必须遵循的法度与伦理准则。

赵抃倡导“恕物以仁,约己以礼”“克己复礼”“修己安人”等仁政理念,奉行儒家“预治其国,必先齐家”的德政古训,强调治国先治家的德政理念。

他在《论宰臣陈执中家杖杀女使状》中说:

夫正家而天下定,前训有之。执中家不克正,而又伤害无辜,欲以此道居疑丞之任,陛下倚之,而望天下之治定,是犹却行而求前,何可得也![12]

指出陈执中作为朝廷的辅弼大臣,理应遵循“正家以定天下”的历史古训。自省自律,以身作则,修身齐家以安百姓,做天下万民的楷模。而作为宰执大臣的陈执中却狠愎任情,泛滥家声,“家不克正,而又伤害无辜”,显然失去了以身率众的基本资格。为此,赵抃向仁宗指出,希望依托陈执中那样“家不克正,而又伤害无辜”的人以安天下,犹如“却行而求前”,显然不可能达到平治天下的效果。他还从官员“克正家声”的应有职责分析指出,陈执中嬖妾阿张酷虐使女使其丧命,作为一家之主的陈执中难辞治家不严、治家失职之咎。认为陈执中身为辅弼大臣却杀虐无罪,草菅人命,其行为“有失大臣之体”,难辞“违朝廷之法,徇私包庇嬖妾”的罪责。为明正典刑,陈执中必须向有司说明原委,承担应有的职责,而不能一味逃避罪责、“违拒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