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研究方法

一 实地研究

本书的研究方法主要是实地研究。旨在研究制度影响下慈善组织生态，我们认为要想解释慈善组织运作内容与形式的关系，必须把慈善组织放在一个具体制度环境下进行考察。因而本研究对慈善组织的实地研究贯穿始终。如果能够选择更多的慈善组织进行研究分析，将更有助于揭示制度对慈善组织的影响，使结论更具有解释力，但由于受“关系资源”的影响，本书只选择一个慈善组织进行个案研究。选择个案研究方法，这固然限制了研究的普遍性和解释力，但同时也赋予研究的深刻性和洞察力，并为后续的比较研究提供可能的对比和参照，这种研究的价值早已受到众多学者的积极肯定^[115]。虽然个案研究影响研究的普遍性和解释力，对于当前的管理者而言，慈善组织是一个“新鲜事物”，在其发展过程，并不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去改造组织，而是在相互交流学习、相互借鉴中发展着慈善组织，因而对单个慈善组织的研究也具有一定普遍意义。

由于实地研究，在自然条件下观察和研究人们的行为和态度，研究不容易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试图解释的那个社会世界，常常是在“没有先人之见”的条件下探讨。实地研究克服问卷调查的表面化、简单化和不能深入的缺陷，有利于对研究对象进行纵向的历史比较分析，这一点与下面提及的过程事件法相一致。

由于工作上的便利，选择本地区的慈善组织作为研究对象。这种选择虽然不具有典型性，但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与民政部门、慈善组织开展很多合作，有着比较好的合作关系；同时专业学生也被安排在民政部门和慈善组织实习，易于获取研究对象比较真实的资料。

实地研究涉及资料收集，一是文献资料的收集，二是访谈资料的收集。就文献资料而言，因为有比较好的私人关系，可以没有限制地阅读其成立以来所有的文献资料，包括一些文件的草案、请示报告。访谈资料的获得相比于文献资料的获得要难得多，和“一把手”吃饭比对他们进行访谈更容易，因而和“一把手”每次访谈的时间相对不长，但持续多次。访谈其他对象主要是负责具体工作的人员。由于换届、调任等原因，笔者对前后三任负责具体工作的副秘书长进行深入访谈。由于其中涉及一些政府工作，因而访谈存在一定的困难性，但是由于较好的社会关系，访谈过程基本正常。

本书选择的个案为H市的一家慈善组织（以下简称H慈善会）。H慈善会1999年成立，20世纪90年代是我国慈善组织“井喷”的时期，特别是官办慈善组织，地方政府纷纷推动本地的慈善组织建立。H慈善会成立后，开始着手慈善募捐和救助，在成立时政府组织了大面积的“募捐”后，组织建设和组织运作一直处于停滞状态，一直到2008年在省慈善总会的催促下才实现换届，并且在新一届领导的带领下，慈善组织出现快速发展的迹象。

二 过程事件分析法

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指出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的职责在于对社会的运作进行科学分析^[116]。而社会生活的分析不是说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表象，而是隐藏在背后的种种微妙因素，即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所说的“隐秘”。我们必须找到一种研究策略，能够再现复杂而微妙的现象并能够对其进行清楚的解释，但这种解释是比较困难的，却是一种深入探索的过程。正如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洞见或透识隐藏于深处的棘手问题是艰难的，因为如果只是把握这一棘手问题的表层，它就会维持原状，仍然得不到解决。因此必须把它‘连根拔起’，使它彻底地暴露出来，这就要求我们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思考^[117]。”社会隐秘隐藏于我们社会行动所形成的事件和过程之中，通过考察社会行动过程有助于我们揭示“社会隐秘”。正如米格代尔（Joel S.Migdal）所说，我们不仅应该关注中国存在什么样的国家—社会关系这种状态，而且更应当关注国家—社会之间是怎样互动以及相互渗透的这个过程^[118]。

“过程—事件分析”研究策略在于将所要研究的对象由静态的结构转向若干事件所构成的动态过程。它有助于克服以往“静态的”结构分析或制度分析所固有的一些局限。在静态的结构中，事物的一些重要特征，事物内容不同因素的关系，很难自动呈现出来，在动态的结构中，这些东西才会逐步展示出来。“过程—事件分析”的研究策略在于把过程看作是相对独立的解释变量，如果说从结构到绩效结果有因果关系，过程因素的加入则会导致更加复杂的因果关系^[119]。这个动态的过程通过描述和分析，描述是基础，其任务是再现事件，分析的任务在于解释事件为什么会这样发生。

过程事件分析法将国家与社会关系看作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因此，它有助于理解其中的微妙机制，揭示出事件中不同主体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过程事件分析法研究策略有助于克服本土性视角与国家中心视角的对立^[120]。本土性视角强调“地方性知识”，注重传统的血缘格局、地方宗教等因素，而国家中心视角认为党和国家对社会的绝对控制地位，强调正式体制对于社会生活的控制，不承认社会生活的自主性。过程事件分析法既关注国家因素，也关注本土因素，既关注正式制度，也关注非正式制度，既关注结构，也关注文化，事件和过程所展示的不是某个片面的一方，而是它们之间的复杂互动关系。这种互动关系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处于不断建构的过程之中。

本书就是再现H慈善会从1999年到当前的发展过程，把慈善会的成立和发展的过程进行分析，通过对重大事件的剖析来认识慈善组织运作方式的转变及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