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报业活动与小说创作的结缘
黄世仲最初是以报人的身份活跃于当时的政坛与文坛的。早在1900年前后,他便在新加坡华侨邱菽园创办的《天南新报》上发表政论,并担任该报主笔。1903年,他离开新加坡赴香港,加入《中国日报》,担任该报笔政。1904年,他离开《中国日报》,协助郑贯公创办《世界公益报》《广东日报》和《有所谓报》,承担三报的编辑、记者或撰稿工作,并参办《时事画报》,任重要撰述员。1906年,他亲自创办《香港少年报》,任该报总编兼督印人,并与其兄黄伯耀创办《粤东小说林》。1907年,他与黄伯耀在广州创办《广东白话报》和《中外小说林》,并参与《社会公报》的编辑、撰稿工作。1908年,他又协助黄伯耀创办《岭南白话杂志》。1909年,他参办《南越报》。1911年,他在香港担任《新汉日报》总司理兼撰述。在上述报刊,他发表了大量的新闻与政论文章,鼓吹民主革命;与此同时,他还创作了二十多部中长篇小说,连载于这些报刊上。
为醒目起见,兹将黄世仲所创作小说在报刊连载的情况,列一简表,示意如下(见表2)。
表2 黄世仲所创作小说在报刊连载情况
黄世仲之所以在办报的同时致力于小说创作,是与报业发展时代潮流的影响分不开的。其兄黄伯耀曾说:“迄于今,报界之潮流,更趋重于小说。……故小说一门,隐与报界相维系,而小说功用,遂不可思议矣。”他还说:“新闻报社,方盛涨小说之潮流,以歌谣寄易俗之思,即于小说导文明之线。”由此可见,报刊与小说结缘,两者相互为用,以广销路,在当时已蔚然成风。梁启超就曾这样感叹:“手报纸而读之,除芜杂猥屑之记事外,皆小说及游戏文也。”
当然,黄世仲积极地从事小说创作,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意识到小说在开启民智、宣传民主革命方面具有特殊的功效。他说:“处二十世纪时代,文野过渡,其足以唤醒国魂,开通民智,诚莫小说若。”“观各国……皆藉小说以振国民之灵魂,甚至学校中以小说为教科书。故其民智发达,如水银泻地。”因此,“各国民智之进步,小说之影响于社会者巨矣”。不仅如此,他还认为报纸“虽足以开拓心思,改良风俗,进化人群,增长智识”,但“报纸有见闻,而鲜观感;有纪录,而鲜精详”;并且“散而无章,文而无情”,所以其影响“不若小说之普及”。
基于上述认识,黄世仲才自觉地将办报纸与写小说有机地结合起来,以期更有效地开启民智、宣传民主革命。他最初创办《香港少年报》,便“以开通民智,监督政府,纠正社会,提倡民族为宗旨”。他在《香港少年报》上发表的《洪秀全演义》,即旨在鼓吹种族革命。后来,他创办《粤东小说林》,也是“以导引文明,启迪社会为方针”。《粤东小说林》改名《中外小说林》后,他又重申其宗旨是“冀得登报界之舞台,稍尽启迪国民之义务。词旨以觉迷自任,谐论讽时,务令普通社会,均能领略欢迎,为文明之先导”。他在《中外小说林》上发表的《黄粱梦》和《宦海潮》,即揭批了清朝权贵的专权跋扈、官场的黑暗腐朽以及清廷内政外交的昏庸无能,以此激发汉人的“国家种族之感情”。另外,《中外小说林》还刊载了不少与家庭、教育、婚姻、戒烟、戒嫖等相关的小说,如家庭教育小说《妇孺钟》、艳情小说《好姻缘》、社会小说《烟海回澜》、讽世小说《猛回头》等;这些作品都意在启蒙民众,革除时弊,引导民众趋向新文明。
黄世仲在利用报刊连载小说的同时,还在报刊设专栏,撰写了二十余篇小说理论文章,如《文风之变迁与小说将来之位置》《小说之功用比报纸之影响为更普及》《小说种类之区别实足移易社会之灵魂》等,阐发小说的社会功用与文体特性,以提高人们对小说的认知水平,为小说的创作与传播制造舆论。
由于黄世仲能将其报业活动与小说创作有机结合,共同服务于民主革命宣传,因而在当时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罗香林说:“尝闻于陈树人、高剑父诸公及先君幼山公、罗群翼兄,称黄世颂(仲)氏于港主持《公益报》、《少年报》,兼协理《广东报》、《唯一趣报有所谓》、《社会公报》、《中外小说林》、《广东白话报》,于穗则《南越报》等报刊以宣传革命外,兼撰小说互为推广,灌输种族革命、民主主义以感导国民,同反满清政权于南中国,收效至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