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碎玉迷局
沙鼠在屋檐下刨食时，陆平正用匕首刮去虎符表面的铜锈，动作细致而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月光透过碎玉楼的琉璃瓦，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拼成扭曲的十二生肖图，光影交错间，生肖们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云昭蹲在房梁上，调试着机关镜，镜片折射出楼下九名舞姬的裙摆——那些绣着金线的牡丹纹下，隐约可见墨家齿轮图腾，宛如隐藏在华丽外表下的秘密符号。
“戌时三刻，西南角守卫换班。”云昭抛来半块混着沙砾的馕饼，机关臂弹出的刀刃正在雕刻木鸢，动作流畅而精准，“那个青蚨腰间挂着三枚西周贝币，看纹路是皇陵陪葬品。”
陆平咬下干硬的馕，碎屑沾在虎符的夔龙纹上。符面突然泛起青光，照出屋顶横梁的暗格——那里蜷缩着一具风干的尸体，手中紧握的卷轴露出“永昌七年”字样。他刚要起身探查，楼下骤然响起琵琶声，音符如珠玉落盘，清脆而急促。九朵机关莲花破水而出，舞姬踏着花瓣升空，袖中飞出的缎带在空中交织成拍卖清单，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第七项，墨家天工城布防图。”云昭的镜片闪过寒光，“看第三件拍品！”青铜虎符的虚影在缎带间流转，标注着“周室遗宝·镇国双符其一”。陆平颈间残符骤然发烫，整栋楼的地基传来齿轮闷响，飞檐斗拱如活物般收拢，将所有人封进青铜囚笼，那囚笼宛如一只巨大的青铜兽，吞噬着一切。
“九宫锁！”云昭的机关弩卡进墙缝，“七十二窥孔对应天罡数，我们成了瓮中之……”
子时梆响震落墙灰，七十二道窥孔射出光柱，宛如七十二道利箭，直刺环形大厅的地板如磨盘旋转。戴面具的买家们袖口暗纹浮动：南楚巫族的血藤、西秦玄铁军的狼牙、甚至还有东海鲛绡特有的鳞光，那些暗纹如同隐藏的身份标识，诉说着各自的故事。青蚨的红衣在中央展台绽开，玉槌敲击青铜鼎的瞬间，鼎身饕餮纹竟吞没了回声，宛如一只贪婪的巨兽，吞噬着一切声音。
“首件拍品——豢养十年的巫蛊人牲！”展台裂开水晶棺，少女心口的血玉璋吞吐红光，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附赠南楚大巫亲制的《血祭八阵图》，起拍价三千金。”
东北角的玄铁面具人屈指轻叩桌面，节奏暗合墨家密码，那节奏如同一种神秘的信号，在空气中传递。当黑袍客以八千金拍走人牲时，陆平发现水晶棺底的铜链延伸向地底——那里传来细微的呜咽，似有活物在铁笼中挣扎，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不寒而栗。“第五件——活体机关人！”红绸掀开囚笼，半身机械化的少女左眼齿轮转动，她的嘴唇无声开合，被铁箍固定的右手小指缺失一截，那机械化的身体如同被撕裂的拼图，残缺而诡异。云昭的机关弩突然卡壳，弩匣弹出的零件拼成“地脉”二字，宛如一种神秘的提示。
“她在说鬼工崖的地脉核心……”陆平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翻转。三百枚透骨钉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背后的《九州堪舆图》，恰好标出十二皇陵方位，那图上的方位如同一只只眼睛，注视着一切。
青铜虎符端上展台时，楼体震颤如巨兽苏醒。青蚨的指甲划过符面：“周室遗宝，内藏永昌帝陵秘道，起拍价……”玄铁面具人掷出的令牌嵌入机关，碎玉楼轰然展开成角斗场。十二尊青铜巨人破土而出，它们的关节锁链刻满墨家禁纹，宛如十二尊古老的战神，从沉睡中苏醒。
“西秦玄甲军收缴逆贼！”面具人亮出天工派令牌。虎符却突然飞向陆平，他在闪避锁链时手臂溅血，血珠渗入符面夔纹。青铜巨人集体跪地，核心处的齿轮烙印与云昭胸疤同源，那烙印如同一种神秘的印记，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青蚨的笑声从穹顶洒落：“小郎君的血，果然比秦王金令管用。”她甩出的金线缠住横梁，九枚算盘炸裂重组为防御阵。陆平瞥见她的玉牌吸收虎符青光，凤凰暗纹在牌面游动如活物，那凤凰如同从远古飞来，带着神秘的力量。
“去地脉核心！”云昭的机关索缠住巨人脖颈。两人在倾塌的楼宇间飞跃，身后追兵被突然闭合的机关墙碾成血泥，那场景如同地狱的画卷，让人不敢直视。暗门后的景象让陆平窒息——百丈地穴中盘踞着机械巨蛇，三千把青铜剑拼成的脊椎上，刻满“永昌九年鬼工殉葬”的血书，那血书如同诅咒，诉说着往昔的悲剧。
巨蛇昂首喷出铁锈味的毒雾，虎符与蛇瞳共鸣震颤。青铜剑离体飞射，洞穿追兵时带起怨魂嘶吼：“姬氏偿命！”陆平在记忆洪流中看见祖父永昌帝的谎言——以修建护陵天机城为名，将三千墨家弟子活埋，那场景如同地狱的审判，让人不寒而栗。
青蚨的红衣掠过蛇首：“按虎符入逆鳞！”她的银针击退西秦追兵，却故意漏过面具人。当陆平将虎符嵌入蛇颈时，地脉之力顺青铜剑涌入体内。云昭的嘶吼淹没在水声中：“那是骗局！核心在......”
地穴坍塌的瞬间，青蚨拽着陆平坠入暗河。冰水灌入鼻腔时，他看见巨蛇脊椎崩解，三千青铜剑汇聚成洪流刺向虚空。某把剑柄上系着的残破香囊，与三年前母亲缝制的护身符纹样相同，那香囊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记忆的门。
三日后，陆平在绿洲咳出冰水。青蚨正在篝火旁擦拭玉牌，凤凰纹已完全显现。“这是大周长公主的印信。”她将玉牌按在陆平伤口，“你姑姑被赐死那夜，抱着同样的玉牌跳下观星台。”
虎符突然蜂鸣，沙地浮现的光图指向北方雪岭。青蚨的铜钱卦象悬浮成阵：“雪巫教的祭坛藏着第二枚虎符，但那里有西秦......”
狼嚎撕破暮色，地平线烟尘中有天工派机关兽闪现。青蚨抛来的羊皮卷写着买家情报，夹层里的半枚虎符沾着鲛绡碎片。陆平摩挲断口处的血迹，突然想起暗河中的青铜剑——那把刺向虚空的剑锋，正对着碎玉楼地底传来的呜咽声。
“明日启程。”他握紧虎符，青光映出云昭刻在岩石的暗号：那是墨家最高危的警示符，形如被铁链贯穿的心脏，宛如一种神秘的警示，诉说着未知的危险。